元旦之夜
话里说。发哥的脑子里quot;轰quot;地就一下,他居然把电话打到前妻的家里去了。发哥刚想关闭,前妻却又在电话里头说话了,quot;谁?quot;发哥的脑袋一阵发木,就好像前妻正走在他的对面,都看见了。发哥慌忙说:quot;是我。quot;这一开口电话里头可又没有声音了,发哥知道前妻已经听出来了,只好扯了嗓子重复说:quot;是我。quot;
quot;我知道。quot;
quot;下雪了。quot;发哥说。
quot;我看得见。quot;
电话里又没动静了,发哥咬住下唇的内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慌乱之中发哥说:quot;一起吃个饭吧。quot;这话一出口发哥就后悔了,quot;吃个饭quot;现在已经成了发哥的口头禅,成了quot;再见quot;的同义语。发哥打发人的时候从来不说再见,而是说,好的好的,有空一起quot;吃个饭quot;。
好半天之后前妻终于说:quot;我家里忙。quot;
quot;算了吧,quot;发哥说,quot;我知道你一个人。--一起吃个饭吧。quot;
quot;我不想看到你。quot;
quot;你可以低了头吃。quot;
quot;我不想吃你的饭。quot;
quot;AA制好了。quot;
quot;你到底要做什么?quot;
quot;元旦了,下雪了,一起吃个饭。quot;
前妻彻底不说话了。这一来电话里的寂静就有了犹豫与默许的双重性质。当初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发哥去电话,前妻不答应,发哥再去,前妻半推半就,发哥锲而不舍,前妻就不再吱声了,前妻无论做什么都会用她的美好静态标示她的基本心愿。发哥就希望前妻主动把电话扔了。然而没有。却又不说话。发哥只好一竿子爬到底,要不然也太难看了。发哥说:quot;半个小时以后我的车在楼下等你,别让我等太久,我可不想让邻居们都看见我。quot;说完这句话发哥就把大哥大扔在了大班桌上,站起来又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一直吸到脚后跟。--这算什么?你说这叫什么事?发哥挠着头,漫天的大雪简直成了飘飞扰人的头皮屑。
前妻并不像发哥想像的那么糟糕。前妻留了长发,用一种宁静而又舒缓的步调走向汽车。前妻的模样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黄昏时分的风和雪包裹了她,她的行走动态就越发楚楚动人了。两年半过去了,前妻又精神了,漂亮了。发哥隔着挡风玻璃,深深吁了一口气。离婚期间前妻的迟钝模样给发哥留下了致命的印象。那是前妻最昏黑的一段日子,发哥的混乱性史和暴戾举动给了前妻一个措手不及,一个晴空霹雳。发哥在转眼之间一下子就陌生了,成了前妻面前的无底深渊。对前妻来说,离婚是一记闷棍,你听不见她喊疼,然而,她身上的绝望气息足以抵得上遍体鳞伤与鲜血淋淋。离婚差不多去了前妻的半条命。她在离婚书上签字的时候通身飘散的全是黑寡妇的丧气。发哥曾担心会有什么不测,但是好了,现在看来所有的顾虑都是多余的,所有的不安都是自找的。前妻重又精神了,漂亮了,--精神与漂亮足以说明女人的一切问题。发哥如释重负,轻松地打了一声车喇叭。当然,前妻这样地精心打扮,发哥又产生了说不出来路的惶恐与不安。发哥欠过上身,为前妻推开车门,前妻却走到后排去了。前妻没有看发哥,一上车就对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东西目不转睛,离过婚的女人就这样,目光多少都有些硬,那是她们过分地陷入自我所留下的后遗症。发哥的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对着反光镜打量他的前妻,失神了。直到一个骑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