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迷中醒来
死在超快乐里』,你知道吗?这种幸福是一种特权,只有有这种特权的,才能享有,大师啊,你没有这种特权。」
「可是,没有特权就不能超快乐及至于死吗?我不相信。我要一个超快乐的死,这是我的愿望,我要用诗意写我的愿望。」
「用诗意写愿望吗?我倒早有准备了,一种写法应该是:Live young, die sudden and leave a good looking corpse.活得年轻、死得突然、留下一具美丽的尸体。你喜欢吗?」
「写得真好,洒脱而凄凉,只是你这么年轻,死亡对你太遥远了,你写得太遥远了。」
「遥远的突然来到,也是人生啊,也是人的一生啊。」
「就算这前提成立,孔夫子也认为还是关心生吧,他说:『未知死,焉知死?』生我们都不全知道了,死我们又怎么能知道。」
「孔夫子说得对,死我们不能知道,但我们可以知道死的模样。不是说死后灵魂会离开尸体吗?有一天我死了,我的灵魂往下看我的尸体,是什么模样,我希望我看到一具美丽的尸体,a good looking corpse。你呢,如果我死了,你看到的我,不是也要看到一具美丽的尸体吗?」
「如果真有这种情节,我想我应该不止于『看到』,我会更多。」
「更多?」
「更多。意思是应该有多于看到的情节。」
「悲哀?」
「不是。」
「欣喜?」
「不是。」
「悲欣交集?」
「也不是。应该有更高层次的、更复杂层次的。比如说,一部分的我流在你尸体里面,一同随你一起漂亮;比如说,你成为尸体的-ing中,我是参与者。你这么关心一具美丽的尸体,我也同样关心,但对我说来,并不止于看到,只是看到,对这样的美丽太失敬了。」
「大师啊,你真是好情人,你如此romantic,并且,从你对我的谈话中,我深刻感觉到你的romantic气质,甚至激情到要『强暴』你的情人,当然那种『强暴』是一种性爱的花样,你的cic吗?」说着,朱仑从「细软」提袋中拿出一张纸,递了给我,原来是她写的诗:
还魂
我必须赶赴天堂,
天堂在等我护照。
当我在升起、升起,
永别了肉身,永别了音容笑貌。
我忍不住回看肉身,
我觉得心惊肉跳。
我看到肉身上的「赤裸」,
肉身,正在被「赤裸」强暴。
我想我该快快返回,
与肉身重合、再造。
毕竟我和它曾属一组;
毕竟它和我同是一票。
我决定重新返回,
向「赤裸」投怀送抱。
请天堂等我、等我,
请上帝准我迟到。
「太好了,写得太好了,朱仑。照这首诗的逻辑,情人对你尸体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正当性。同时,你死那天,有太多的天堂,你最后上了天堂,可是别忘了,上天堂前你做的事,正是天堂。」
「是不是天堂,恐怕要上帝说了算。」
「如果上帝这样窄化天堂的定义,我会把这诗加一段。使最后两段变成:
我决定重新返回,
向『赤裸』投怀送抱。
请天堂等我、等我,
请上帝准我迟到。
抱歉啊,上帝,请慢点宠召,
因为我正在投『赤裸』所好。
上帝啊,不信,请来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