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豆 当子体醒来时
少女从房间的窗户仰望天空,发现月亮增加到了两个。在平常那个月亮旁边,第二个相对小一些的月亮,像一粒即将干瘪的豆子般浮在那里。子体醒来了,少女想。两个月亮映出心灵的影子。少女心灵震颤。世界完成了变化。于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kbd></kbd>
父母那里没有来过联系。在“集体”中,人们也许没注意到少女的出逃。因为少女的分身——子体留在了那里。看上去一样,一般人分不清。但她的父母肯定明白,子体并非少女本人,只是她的分身。
也明白那是替身,女儿的实体已经逃离了“集体”这个共同体。连去向也只有唯一的一处。但父母一次也不来联系。这也许是来自他们的无声的信息:就这么逃命去吧,不要回来。
她有时去上学,有时不上。外面的新世界,和少女生长的“集体”
差别太大。规则不同,目的不同,使用的语言也不同。因此怎么也交不上朋友,也习惯不了学校生活。
然而念中学时,她和一个男孩子很要好。他的名字叫阿彻。阿彻长得又瘦又小,脸像猴子那样有几条深深的皱纹。似乎小时候生过什么重病,从不参加剧烈运动。脊椎也有些弯曲。课间休息时总是远离大家,一个人看书。他也没有朋友。他长得太小、太丑。少女午休时坐到他旁边,和他说话,询问他看的书。他把正在看的书读出声给她听。少女喜欢他的声音。小小的、沙哑的声音,但她能听得清清楚楚。
用这声音念的故事,让少女听得入神。阿彻简直像读诗一样,将散文朗读得很美。于是午休时间她总是和他一起度过,静静地倾听他读故事。
但没过多久,她就失去了阿彻。小小人从她身边夺走了他。
一天夜里,阿彻房间里出现了空气蛹。在阿彻熟睡时,小小人把那个蛹一天天做大。他们每天夜里在梦境中把这一幕展现给少女看。
但少女无法阻止他们的工作。于是蛹变得足够大,纵向裂开。像少女那时的情形一样。不过那蛹里是三条大黑蛇。三条蛇紧紧地缠绕在一起,谁也——只怕它们自己也——无法把它们解开。它们看上去就像个三头怪物,滑溜溜黏糊糊,永远纠缠不清。因为得不到自由,蛇烦躁不已。它们没命地挣扎,企图挣开对方的纠缠,但越是挣扎,事态越是恶化。小小人把这个生物展示给少女看。阿彻却一无所知,就在一旁呼呼大睡。这是只有少女才能看见的场面。
几天后,男孩子忽然发病,被送进了远方的疗养所。没有公布那是什么病。总之,阿彻恐怕再也不会回到学校了。她失去了他。
少女悟出了,这是来自小小人的信息。他们似乎无法对身为母体的少女直接下手,但能加害她周围的人,毁灭他们。他们不是对什么人都能这样。证据就是他们无法对那位充当监护人的日本画画家和他女儿阿桃下手。他们选择最软弱的部分当作牺牲品,从少年意识的深处引诱出三条黑蛇,把它们从沉睡中唤醒。通过毁灭少年,小小人向少女发出警告,想方设法要把她带回子体身边。事情变成这样,说来都该怪你。他们对她说。
少女再次变得孤独。她不再上学了。和谁交好,就意味着给谁带去危险。她明白,这就是生活在两个月亮之下的意义。
少女于是下了决心,开始做自己的空气蛹。她会做。小小人说,他们是沿着通道,从自己的地盘过来的。既然如此,自己应该也可以沿着通道逆向行进,到他们的地盘去。到了那里,应该就能破解秘密,弄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母体和子体意味着什么。或许还能解救已经失去的阿彻。少女开始制作通道。只要从空气中抽丝织成蛹就行。
很花时间,但只要有时间就能办到。
然而,她仍然不时感到迷茫。混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