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败涂地
冬眠的青蛙一样,不死不活。
中午,我和米小旭在街头摊贩处买煎饼吃。
我看见好运餐厅里几乎没人吃饭。大盘下跌,不至于所有股民都赔得一千二净,为什么没人花钱下馆子了呢?由此可见心里踏实是敢于花钱的关键,尽管股市里的财富说穿了是数字游戏,可它确是实实在在的定心丸。
米小旭的情绪明显低落,她的话少了。
我反过来安慰她:“你又没有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别急,过几天就反弹了,没准明天的证券报上就有人出来说话了。不是说股市是一个国家经济的晴雨表吗?国家会眼看着殷市下跌而袖手旁观?”
“我昨天应该卖。”米小旭后悔。
“真要是被套牢,我比你惨多了。”我吃了一口煎饼,嘴里什么昧都没有。
“欧阳,我跟你说实话,我虽然投入的钱多,但其中有一万元是我帮我姑姑运作的。”米小旭说。
我理解米小旭为什么情绪低落了,帮别人炒股,赚了人家认为是天经地义,赔了人家肯定不高兴。这就好比我失业后为了节省开支学着给家人做衣服,我发现家人穿买的衣服有些许不合适并不在意,而对于我做的衣服有一点儿不合身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整个下午,证券公司的大厅变成了殡仪馆,除了没有哭声、花圈和哀乐,其他都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悲哀地注视着大屏幕,像是在瞻仰死者的遗容。
蟾蜍股份又跌停了,我后悔上午没毅然卖掉它。
“你现在卖吧。”米小旭有气无力地对我说。
“万一明天涨了呢?”我反而沉住气了。
下午到收市时,大盘比上午开盘时下跌了很多,惨不忍睹。
米小旭和我分手时说:“明天见,但愿明天有好的消息面,最好胡敬能出面把话再说回去。”
我叹了口气,骑上我的自行车。我看到米小旭是坐公共汽车走的。
我觉得证券公司和我家之间的距离变远了。自行车的脚蹬子也沉重了许多,像拽着地球。我的脑子很乱,一会儿出现儿子的高考场面,一会儿又是窃贼进人我家盗走了我们的全部积蓄。
进家门后,我倒在床上,没心思做饭。
曲斌一回到家里就发现不对劲,他站在床边问我:“不舒服?”
我坐起来,说:“我对不起你们。”
曲斌诧异:“出什么事了?”
“赔了,股票赔了。”我说。
曲斌脸色变了。
“赔了多少?”他问。
“三千元已经变成了两千六百元。”我用微弱的声音说。
“怎么会?”曲斌发呆。
“胡敬在证券报上说了一句央行可能提高利率的话,股市就大跌了。”我说。
“胡敬的一句话能导致股市下跌?”曲斌不信。
“确实。”我说。
“你怎么不卖?”曲斌问我。
“我正要卖,蟾蜍又涨了点儿,我就想等涨回去再说,没想到它又跌回去了。幸亏有跌停的规定,要不然,咱们可能赔光了。”我不敢看曲斌的眼睛。
“你不卖也可能是对的。股市不可能光跌不涨。”曲斌宽慰我。
“谢谢你。”我这时最需要他的理解。如果现在他埋怨我,我就完了。
“别告诉曲航,他现在不能分心。”曲斌要求我。
我点头。
“我去做饭。”曲斌说。
“你做饭容易让儿子起疑,还是我做吧。”我说完朝厨房走去。
面条和包子是我家的主打伙食。吃面条可以无需菜肴,拌点儿黄酱就行。上不了台面的菜,藏在包子皮里就可以堂而皇之滥竿充数地端上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