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上海的班机——吴藏花
到他们公司。等彻底改完是下午4点多,主编倒是蛮客气地送出来,剩下的事情便只是静候出版。
我搭地铁回去时在陕西南路下了站,然后沿着淮海路逛过去,到一家火锅店百无聊赖地慢腾腾吃了三餐并作一餐的晚饭。步行到新天地,转了一转,在luna吧要了瓶百得加冰锐,看台上的东南亚乐队的演出,对观众们算是热烈的表现不知所云,倒是注意到了坐在斜对面的独身女郎:穿个米色的吊带短衫,中长裙子,把头发扎了起来,面前摆着一杯水果宾治。我右手转着啤酒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对视了一秒钟,接着把头扭过去专注地看台上的演出。我倒是一直看着她而已,她把搁在一起的腿上下上下换了个位置,一只脚上的高跟鞋开始时不时拨弄起小圆木桌下部的横挡来。大约几分钟之后她又搭望过来一眼,我发觉了,眼神迅速扫了她一下,突然感觉到无聊,便离开了luna吧。
晚上回到宾馆,洗完了澡,看了会儿不知所谓的电视节目,然后准备入睡。无奈是牛奶也喝了,热水澡也洗了,却始终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或许心里不愿意承认,可自己思维的触角确实还趴在白天给female打的电话上:带刺海星的柔软腹部遭遇了尖厉的碎石子,它只好止步不前,任凭悲伤滑腻的体液一泻而出,留下一条闪着粼粼荧光的光带,在月空下宛若泪痕未干。
这一切或许涉及着的确可以称之为遥远的记忆,以致于这对于我来说表现得像一场还未开始却早已结束的荒诞戏剧。
我从床上起身,打开电脑,听了一会儿音乐,我那时候特别迷恋的音乐,张楚的,郑均的,老崔的,窦唯的,这些音符如同迷雾的分子重新组合,生生地把我眼下的这个世界变幻成了那儿的一个样子。
我把电脑播放的音乐换成久石让的,努力让心情沉静下来。我打开手机翻盖,给她发短信,写了满满一屏,在本该按下发送键的时刻选择了quit。的确,我十分希望从那样的一种生活状态中quit,我的意思是说,quit出煽动人心的激情,quit出在狂喜和绝望的两端来来回回,quit出因为一笑一颦而暗自神伤……我委实已经对类似于蜗牛壳内的生活产生向往,不管那壳是否脆弱,是否是一个幻想。我把房间内中央空调的旋钮调到最大,然后脱得光光的,团进被子,把自己埋在宾馆卧具里的那股子混浊的气息里,仿佛被催眠一般,终于睡去。
我想说,关于那时的心绪,我曾经无数次努力回忆使其重新浮现,然而问题是无论我做出何等努力,那些印象始终还是像沙版上的浮雕画,渐渐地消失了踪影。
有的时候,我会感觉这一切就像是舞台上的表演,记忆展现于其上,真正的自我却总是安静地落座在台下观看。那些层层叠叠的记忆如同片片帷幕,有时候我不得不去怀疑那乃是我暗地里有意为之,而所谓真正的事实,却总是隐藏其后,只有当那探照的灯光恰好落在了那角落,那些隐秘的内核方才显现出几分面貌。
关于灯光,或许无非就是那真正自我觉醒时的自我审视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在这舞台上作着种种表演,间或悲切动人,间或热情洋溢,然而我那灵魂,我那不可言说的自我,他不是高高地悬挂在空中,而是缩躲在角落里窥视。
的确,那时的少年心绪,已经再也难以追回。
清晨7点,我居然整点睁开双眼便精神焕发,甚至可称之为神清气爽什么的,肚子也觉得很饿,于是就穿着宾馆的劣质薄拖鞋小心地下了楼,去24小时超市买了牛奶来喝。喝罢看了看镜子里头自己上唇胡须上粘的一圈乳白色的痕迹,居然忍俊不禁,简直如同美国电视里的“got milk?”牛奶广告一般。此时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我料想必定又是总编来催稿之类,没看显示就接了:“喂,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