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杨
我坐在台阶上,台阶很凉。晚自习的铃声响过,走廊里寂静了下来。我没有跟着人流回到教室,变成这寂静的百分之一。我知道这种行为叫“逃课”。可是我得等他。下午上课前他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
“天杨。”他站在十几级台阶下面望着我,“你怎么不上课?”
“你不也没上课吗?”
不对。我不能第一句话就搞出这种氛围。我说:“我等你。”
“等我?”
“星期六的时候我看见你和方可寒在一起。”
他不说话。
“这就是真正的原因吧?你可以跟我分手,但是你不能拿我当傻瓜。你必须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她才——”
“是。”他干脆地承认。
我笑笑,“还好你没骗我。你是真的喜欢她,对不对?”
他说:“天杨。”
我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他说:“天杨,实话告诉你我今天特别累,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你必须说,我有权力知道,你还喜欢我吗?”
他艰难地点点头,“当然。”
“你喜欢我,可是我爱你。这就是咱俩的区别。”
“天杨,你这样说,你想让我回答什么呢?”
好问题,我到底在等待什么?
“天杨,要是我真像你说的拿你当傻瓜的话,所有的事儿就没那么难办了。肖强就说我傻,说我为了打苍蝇打碎了花瓶。我本来可以撒谎,对你撒谎也对我自己撒谎,但是我不愿意。因为我和你的……事情,是我心里最干净最珍贵的东西,我宁愿不要也不能弄脏它。信不信由你,天杨。”
“我信。”我笑笑,“我还没看出来你这么伟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吧?然后你就这么伟大地把我牺牲掉——为了你心里最干净最珍贵的东西,这样你就平衡了满意了因为你已经付出代价了而且还是挺大挺疼的代价,很多年后你回想起来也可以自我安慰:毕竟你自己惩罚过自己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当你的‘代价’?你们男人就是这点贱,明明是自私没用还非要硬逞英雄。”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天杨?”他停顿了一下,“你这叫自说自话。”
“随便你怎么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可以没有我,我不行。不管你心里多难过,你也还是可以没有我,就像你自己说的:宁愿不要也不能弄脏。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宁愿怎么样也不能‘不要’。你知道我看见你和方可寒在一块儿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我想:这下好了,我终于找着一个理由去跟你再说两句话,吵架也好,哪怕对骂也行。这些日子我想和你说话想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眼泪突然涌上了我的眼眶,我咬着牙把它咽了回去,“江东,我要你回来。”
他从楼梯下面走上来,紧紧地搂住了我,那么紧,也不管这还是在学校,也不管要是让老唐或者其他老师撞见的话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他说天杨要是现在来一场大地震就好了,他重复了很多遍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狠狠地咬他的肩膀、他的胳膊,他也不放开我。
“你知道我这几天多想你吗?”
“知道。”
“可是你不能体会。”我抬起头,看着他。
“天杨。”他捧起我的脸,“告诉你件事儿:方可寒她可能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