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周雷
定是街对面的红玫瑰歌城。路灯打在唐槐四围的栏杆上,隐约看见一个久远的还是三位数的年份。那时候这个城市还年轻,还美丽,像三陪小姐一样用热辣辣的眼神打量着李世民起兵的西域宝马。宝马性感地仰天长啸,轻蔑着隋炀帝绮丽又脆弱的江山。我真希望我也能对这个城市“跩”上一句:“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可惜我的这故乡一点不争气,堕落得连性别都没了——我也就没了跟它调情的兴致。
天杨说:“周雷,到这儿就可以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一时没听清她说什么。
她冲我笑笑,脸上一如既往的干净,不施脂粉,在夜空里清澈着。
“咱们就再见吧。”她说,“再打电话给你。”
我抱紧了她,我吻她。我的双臂把她箍得紧紧的,她像熔化了一样放弃了挣扎。就是这么一回事,天杨,别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你没那么无辜。我爱你,从咱们小的时候,从小学五年级起我就爱你。从你上课偷看的时候我就爱你。从你像个小水萝卜一样戳在教室的第一排,到你亭亭玉立地坐在学校的篮球馆,我一直都在爱你。比起那个时候,我更爱的,是现在的这个长大了的你。天杨,天杨,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放开她的时候,她的头发乱了。嘴唇像绽放一般的红。
“对不起。”我说。
她摇摇头,“再见。”
她转过身,踩着地上的灯光。
妈的,我今天丢人现眼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