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乾纲独断
孟晓骏赏识,成东青一直暗自打量着许文,这是成东青第一次见到他。成东青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也曾哭泣着来到新梦想寻求过帮助。而今,挟着雷霆之势,以海龟身份回到新梦想来报答旧恩,对于推动新梦想上市,不遗余力。
成东青一直冷着场,不发一言,将股东们的心都悬成了冰坨子,才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摞厚厚的材料,码整齐,推给孟晓骏:“这是我私人做的上市评估报告,采纳了各方意见。”缓兵之计,在孟晓骏的充分准备下,不得不拿出来,即便只能拖过这个会议也好。至少,成东青可以拿着孟晓骏的计划和报告去寻求新的突破点,再次狙击上市提案。
孟晓骏仿佛早就猜到了成东青的举动,对那一大摞材料看都不看一眼,目光始终定在成东青脸上,带着尖锐的凌厉,势要将此事做个了结:“别浪费时间,说你的结论吧。”
撇开问题表象看本质,孟晓骏知道快刀斩乱麻的方法和必要的雷霆手段。成东青的打算,孟晓骏再清楚不过,二十多年的相识,其实早就熟得撅个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成东青被逼上悬崖,不得不给出一个交代,看着一众静观其变的股东,郑重地表态:“我的结论就是,现在我们不适合上市。”看着股东们变化的脸色,成东青又飞快地加了一句,希望增加自己的砝码,“我们需要等一个机会。”
孟晓骏绝不会给成东青一个可以混过去的机会。所有含糊其辞的假托,所有冠冕堂皇的搪塞,所有借以逃遁的烟雾,都必须在今天放到聚光灯下来现出原形,孟晓骏追问:“什么机会?”你说的机会,是什么机会?你在等待的,是什么机会?莫须有的机会?
成东青果然没让孟晓骏失望——彻底让孟晓骏绝望了,手一摊,脸一整,竟然无赖得如此光明正大:“不知道,我还在等。”这个回答,简直就是等于耍流氓。
孟晓骏被刺激得脑门青筋扎扎直跳,努力克制着,一挥手终止这场无意义的对话:“好了,够了。再说下去,你会提议请个风水师来。”泼皮无赖也不过如此,无法想象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会出自一个行业领头羊的掌门人口中。
成东青兀自不肯罢休,言辞凿凿地强调,试图将孟晓骏的计划彻底粉碎:“我最后再强调一次,我们是教育产业机构,不能盲目跟风上市。况且,这两年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停牌的停牌,破发的破发,大多沦为垃圾股……”
“垃圾股也是股票,也比你把几亿现金放在银行囤灰有出息。”孟晓骏忍无可忍,终于正面批判起来。成大事者,不能拘泥私人情谊,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哪怕面对过后会带来的巨大灾难,可孟晓骏确定,自己没有私心。停下来缓了一口气,孟晓骏在许文关切的眼神中微微合了一下眼皮,表示自己没事,继续发难:“成总,你该问问在座的股东,现在要不要启动上市?”破釜沉舟,置之死地,孟晓骏唯有背水一战。
一面是大势所趋的上市计划,一面是授以财富股权的恩义,孟晓骏没有把握,却有信心: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成东青一样,拎不清轻重利弊,枉做挡车的螳臂。
成东青对于亲自加恩的人相当有信心,在中国,钱财开道,一向畅通无阻。一栋别墅换不来孟晓骏的放弃,那是因为他被资本主义的自由散漫给惯坏了,可扎扎实实的股份出去,铁杆自然就应运而生,这么几年下来,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成东青点头,志在必得,信心满满地开口:“那好,我提议无限期推迟‘新梦想’上市计划,同意的请举手?”这一次,成东青甚至在话语里加上了作为掌门人的傲慢,三年前从孟晓骏手里回收了部分权力之后,这种与权势并生的东西就开始扎根,小心地发芽,如今已经长出了累累果实。
同意的人,请举手,无限期搁置新梦想的上市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