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924年——刘宗祥 穆勉之 张腊狗
,劲口就是不同。就像外国的洋烟,硬是比内地出的叶子冲得多了。隔条田埂子,风俗两个样。别的地方这种院子的婊子,要价稍微高一些的,又是吟诗又是唱歌地吹拉弹唱闹半天,才做那正正经经床上的事。精气神都在溜边干镗的时候磨得差不多了,临到床上干正事,早已是三鼓余勇,强弩之末。这里则大异其趣,就是上楼、上床、上身。“三上”的正经事完了之后,要喝咖啡要打牌,要唱要跳随您家的便。要是您家一个“三上”还意犹未尽,只要您家暗示一下,二度梅三打祝家庄都随您家的意。这晓得有几好!或许,这就是狗日的外国佬们挂在嘴边上的‘自由’啵?这里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荷包暖和。一盘都是一盘的价,各个项目另收费。只要付足了钱,人家绝对听您家的。完事之后,人家总要谦虚地征求意见:“先生,我让您满意了吗?”
他没有对眼前这两个女人的神态多加注意。
今天,钟毓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相反,小梅布衣荆钗,一脸戚容。
“八百年不打照面,一来,就一脸催债人的相,你看你哟──!”钟毓英一走三摇地挨到跟前,拿手绢在他的肩头拂一拂,娇嗔参半。如果不是人到中年而是豆蔻娇娃,如果不是出身名门而是里巷浪娥,钟毓英的顾盼自怜或许还有几分自然。
“哎呀,人家累死了!有么事快点说!咿──,你么样像死了男人的呀?”
穆勉之忽然发现小梅眼泪汪汪的。
得知钟媛媛被捉进去之后,小梅的眼泪就一直没干过。
“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头掉出来的,就不晓得心疼。怪不得还穿得小姐样,擦得喷喷香!讨人嫌!”穆勉之听明白了,媛媛参加街上抵制日货、反对日本人的游行,被张腊狗的侦缉队捉进去了。他朝钟毓英翻了一眼,来不及骂,就想开了心思──很棘手。这事非得找张腊狗不可。可他以什么身份去找张腊狗呢?一抓进去,张腊狗就肯定晓得抓到了刘宗祥的养女。他穆勉之如果和刘宗祥关系很好,则又当别论,可以扯朋友之间帮忙,先代他来说个人情之类。当然,如果他穆勉之把这一层窗户纸捅穿,干脆就承认刘公馆的这两个伢,是穆某人的私伢,张腊狗那杂种,可能会给老子一个面子。可接下来的问题就多了,有很多问题是他穆勉之一时无法解决得了的。就是随么事都不管地捅开了这层纸,对这两个伢,不一定是好事。他们还年轻,路还长得很,不能把上一代人之间的脏东西,转移到他们身上来。
“你,昌昌的姆妈,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出个面,说动刘宗祥,请他出面,把媛媛保出来。你切莫坐在干坡子高头看笑话,站在黄鹤楼上看翻船!个把妈的,别的我懒得管,这两个伢的事,既然你们两个都说是老子下的种,就要扎成把,听老子的安排。你么样对刘宗祥说?你是个死脑壳?刘宗祥个把妈,不是总爱标榜自己蛮爱国么!这学生游行,老子晓得,就是针对前些时日本人在汉口游行庆祝么旅顺大连的事。以后?以后再说咧,先把那丫头弄出来,慢慢开导她,年轻人么!”
穆勉之的武断和命令,让两个女人都珠泪涟涟。
到处疯跑狂颠,抓了几个学生伢,张腊狗的人累了个半死,汉口仕商人等的反日情绪,一点都没有缓和。
驻汉口的日本领事,把状子递到了京城,称:汉口人欺日排外,无端殴打日本侨民,肆意砸毁日商店铺,公然鼓动抵制日货,汉口日侨惶惶不可终日,日本在汉资财岌岌乎殆哉!
日本的兵舰从上海开到了四官殿外下锚,以示威慑。
北京政府紧急公文到汉,敦促平息事端。
省城督军府一耙子挖下来,斥责汉口当局办事不力,扬言:如再裹足不前,畏首畏尾,或有姑息放纵情事,定当严加追勘当事者。
“这不是生意不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