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49年——陆小山 穆勉之 吴秀秀 钟媛媛
老家伙,就算了,让他们活着过个年。”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天也黑透了。
雪一停,天一黑透,窗户上那个没有被雪封住的圆孔,从屋里看出去,就像一只硕大的猫眼,虎视眈眈地盯着屋里交头接耳的三个人。
听了穆勉之的布置,连心狠手辣的毛烟筒都心里发冷,边打寒战边点头。
“么样,冷不过?快,趁热的喝几口汤。咦!么样搞的咧,火锅都熄了?”
穆勉之看毛烟筒打寒战,才发现火锅没有了热气。
一只乌鸦,跍在浮碧轩北边那棵槐树的一根横杈上,哇哇地叫两声,歇一歇,又哇哇地叫上两声。
清晨的刘园,也许是太安静了,这乌鸦的叫声,显得尤其刺耳。
吴安拄着锹柄,直起身来,朝乌鸦叫的方向。
“嘿,一大早晨的,这鸦雀叫得真烧心!”
他随手抓起一把雪,团了团,朝乌鸦歇脚的槐树扔了过去。槐树太高,吴安又离得有些远,雪团还没有够着乌鸦停歇的枝杈,就落了下来。乌鸦也朝吴安瞅了两眼,爪子在树杈上动了动,似乎对吴安的投掷手艺有些不屑,又对着吴安哇哇地叫了两声,拍了拍翅膀,抖得树杈上的积雪簌簌地,朝刘园后门方向飞去了。
“吴安,真是勤快呀!这早就起来铲雪。
吴秀秀在客厅里,看到了吴安赶乌鸦的场面,把玻璃窗开了一条缝,跟吴安打招呼。
“亲家咧,这么冷,一大早晨的,买个么菜唦!年货都弄齐了堆着,总不是要吃的,就吃那些东西唦。”芦花从厨房那边出来,脑袋上裹着一条大围巾,手上拎个菜篮子,像是要出门买菜的样子。吴秀秀担心芦花冻病了。
近来,连下了几场大雪。前天,大孙子刘璜吵着要堆雪人,吴秀秀疼孙子,刚陪孙子在雪地里站了不一会,晚上就又是喷嚏又是咳嗽的。
“不是出去买菜,是想到园子后头菜地里,掐点菜薹回来炒腊肉!这雪蒙着的菜薹,顶好吃。”芦花朝后头走,脚底下的雪被踩得嘎吱嘎吱响。
算起来,芦花比吴秀秀还年长好几岁,按说也是六十大几的人了,可几十年来,就没有病过一回。头疼脑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放下手上的事,蒙头睡一觉起来,就随么不舒服都没有了。
“婶娘,让我去啵?我不会掐?我么样连菜薹都不会掐了咧!好,好,我陪您家去!这深的雪,腊时腊月的,要是掉到哪个凼子里头,么得了!”
看芦花已经走远了,吴安还是不放心,把手上的锹往雪堆里一戳,撵着芦花的脚印去了。
“不得了咧!死人咧!死了人咧……”
还没有到刘园后门,吴安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由定住了脚。仔细一听,才分辨出是芦花声音。
吴安三步并作两步朝前赶,赶到芦花跟前,只见芦花跌坐在蒙着雪的菜薹篼子上,沙着嗓子喊。看到吴安,芦花似乎突然哑了,嘴唇哆嗦着,一只手颤颤地指着水沟边一堆黑影。
呀,两个死人!
到底是男人,吴安走拢去,发现死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很年轻,仰躺在雪地上,女的乱发披面,看不出年纪,嘴巴被破布塞着,匍匐在男的身上。
吴安大着胆子,把女的扒了扒,似乎听到哼哼声。
“还是活的咧,婶娘,这女的,还是活的咧。”
虽然很久没有烹制卤菜了,可卤料味混着一些说不明白的霉烂腐败味,始终在这屋里缭绕。吴明耸了耸鼻子,朝对面的陆小山扫了一眼,见陆小山正盯着自己,就皱了皱眉头、“这房子该彻底清理清理了。”
“唉,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诶,吴副局长,我一直都还不晓得,你还是我的小舅子。”陆小山还是盯着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