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雪
然可以立刻抬起头而兴奋不已。即使是那头在昨天的一场斗犬赛中被一头来自南方的狗咬死的拳师犬也是在戴上链子三天之后才抬起头来。
那个上午,再没有其他的节目。
随后,一盆清水放在鬼的面前。鬼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处于极度失水的状态,它急不可耐地低头要喝水时,却咣的一声一头扎进水盆里。链子太重了,鬼头重脚轻。
鬼努力地调整着身体的重心,臀部用力后坐,才颇为艰难地开始喝水。
鬼喝了很久,以至于它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好像把一辈子的水都喝光了。当舌头舔到盆底的时候,鬼已经感觉精神恍惚,好像埋头喝了一个世纪。而这些水,在它的身体里恰到好处地平衡了缠在它脖子上的铁链那可怕的重量。
喝过水之后,鬼趴在地上开始休息,那些被棍子击打过的地方在一下一下地跳痛,像一只只看不见的脚在它的身上重复地蹬踏。也许是过于疲劳了,鬼睡着了,它脖了上的铁链硌得它有些不舒服,但它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鬼看到一群像基地里正在齐走行进的士兵一样黑压压的人群跑了过来,尽管它扯着嗓子向他们吠叫,那些士兵还是步伐一致地从它身上踏了过去。
鬼醒了,摆在它面前盆子里的是食物,煮好的羊内脏。
鬼几乎没有尝到什么味道,就将那些羊内脏全部吞了下去。胃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消化,下午的训练又开始了。
鬼被牵到一架古怪的机器前。
现在黑人只用一根链子牵着鬼。鬼倒是有机会向他进攻,但他似乎很了解鬼,与鬼保持着一个非常不错的合适距离,也就是总是很好使自己位于鬼认为不会受到侵犯的安全距离之外,而且,他的右手里自始至终都拿着那根棒子。
也许是饱食之后的慵懒,鬼失去了向他扑咬的欲望。
那像是一个两边有护栏的倾斜的平台,鬼被牵了上去。刚刚站上去,鬼就感到脚下一滑,那倾斜的平台竟然是可以移动的,鬼吃了一惊,而它脖子上的链子已经拴在了前面的围栏上,如果鬼不想跌倒,那么就只能向前走动。此时,鬼不由自主地开始迈步。
这不过是土法制作的一架利用鬼自身的重量向下滑动的传送带一样的东西,鬼被链子固定在上面,如果不想被拖倒,那么只有向上走,而那脚下的皮带一直向后滚动。鬼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开始小步地向前颠跑,如果是平时,这也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是现在鬼的脖子上悬着那一大堆铁链子,跑起来要费力得多。
黑人一直站在旁边,当鬼稍有放慢速度的时候,他就用棒子轻轻地敲打着鬼身体两侧的栏杆,鬼于是又加快了步伐。
鬼没完没了奔跑。如果说在草地中的料场上追逐悬挂在头顶的猫的过程还让它感到有什么目标的话,那么,此时它正在踏上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它一直在跑,脖子上的铁链让它感到呼吸困难,但它在调整步伐的同时也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直到缠了过多的链子好像比平时窄小的喉城挤进的空气可以满足它的呼吸的需要。
鬼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到最后,它已经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奔跑,它的爪子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不断地向后滚动的皮带,但它仍然保持着一直向前奔跑的动作,机械地挪动着四条腿。最后,鬼感觉自己不是在奔跑,而是在飞翔。它飞得越来越高,高得好像永远不会再跌落到地面来了。
那天,鬼累得瘫倒在跑步机上的时候,它已经跑了五十公里。黑人将它牵回到院子的另一侧,那个剖开的汽油桶边,那里成为它的窝。鬼已经不再注意汽油桶里像是散落一地的名片一样标出除了拳师犬之外还曾经住过其他更多的狗的领地,那几乎是一个狗的气味的大烩菜。鬼对这些都已经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