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叔叔还在诳我,这两天明明案子没有变化!”吕渊觑了吕升卿一眼,冷不丁突然问道,“是叔叔昨日见舒亶说了什么话吧?”
“谁说的?我几曾见过舒亶?”吕升卿仿佛被蜇到一般,慌忙否认。
但这却更加让吕渊确信了:“嘿嘿!叔叔连这些都要相瞒,莫非真是不把我当自家人了?”
“这又从何说起?”吕升卿忙笑道,“渊哥儿你可是长房长孙……”
“既是如此,这等大事,怎又瞒着我?难道我不是吕家人吗?我亦不是三岁稚童,懂得轻重。”吕渊愤愤道,“家中事无大小,我从来都管不着,将来便是掉了脑袋,都不知道缘由。”
吕升卿心中本就不安,听到“掉了脑袋”四个字,更觉得不吉利,忙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是宰相之子,怎说这些浑话?”
吕渊早留意到他神色,这时更加惊心,却假意怒道:“叔叔既不当我是自家人,我又何苦做好人?叔叔在开封县金屋藏娇,私下令人自广南东路贩盐到湖南路卖……”他知道吕升卿虽有几个小妾,却甚是惧内,他父亲吕惠卿家法又严,这时候声音越说越大,几乎要嚷起来,慌得吕升卿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急得跺脚,道:“你小声点儿,这可是要人性命的事……”
吕渊嗔怒道:“这些事侄子知道少说也有一年了,可曾乱说过半句?如今的事才真是要人性命了,叔叔却偏要瞒着我,半句不肯说……”
吕升卿为难道:“岂是我想瞒着你,是你爹爹不让说。”
“这等事,要瞒也只好瞒外人,我是外人吗?”吕渊越发地做出不满来,“叔叔告诉我又有何妨?难道我还会害我们吕家不成?”
“这倒也是。”
吕渊眼见吕升卿动摇,连忙趁热打铁,道:“叔叔只管和我说了,我保管不会泄露半句。像叔叔的事,我又何曾乱说过一丁点儿?”
“你可千万说不得。”吕升卿脸都白了,望着吕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你万万不可和你爹爹说是我说的……”
次日凌晨,吕惠卿书房之外。
“爹爹!”满眼血丝的吕惠卿推开门走出书房,便见着吕渊正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显然他是不敢打扰自己,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晚上。他身后,吕升卿怯懦地望了自己一眼,便慌慌张张把头低下,不敢再看自己。
“你们在这里做甚?”吕惠卿不由皱起了眉毛,他很不喜欢这个儿子。
“爹爹,你要用舒亶之策吗?”
吕惠卿不由瞪了吕升卿一眼,吕升卿连忙悄悄退了半步,躲到吕渊的身后。“你反了天了?!这事用不着你来管!你看着他,这几日不准他出门!”后半句却是对着吕升卿说的。
“爹爹!”吕渊扑通跪了下来,急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哼!”吕惠卿并没有打算听吕渊的劝告,尽管心里依然不安,但是他却不愿意因为犹豫而错失最后的机会。他绝对不能离开政事堂那个座位!天下之事,不五鼎食,即五鼎烹!也许,舒亶的法子,能将他带到人生的另一个高峰。
如果能得到霍光那样的地位,即使身死族灭,也是值得的。权力这种东西,最大的魔力,便是会让最聪明的人丧失理智,只见其利,而不见其害。
“爹爹,爹爹!你万万不可小看石得一!”吕渊却已经是心急如焚,吕惠卿的这个决定,可能将吕家的每个人,都带到万劫不复的地狱。
“石得一?”吕惠卿脑子里仿佛有个什么东西被碰了一下。
“石得一是反复小人!儿子在皇城司也有朋友,我听说他今日已经撤了监视旧党的察子,一日之内,释放了上百吏民……”吕渊并不知道石得一也已经投向雍王,但他却知道石得一这么做,若非失心疯了想倒向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