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在西路,种谊与刘昌祚烧毁鸣沙城,带着所获粮草辎重率部北上,击破阻击之夏军,几天后进抵灵州城外。刘昌祚到灵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纵火焚烧城外尚未被收割的麦田。灵州城外,几乎沦为一片焦土。叶悖麻自知无法与宋军列阵而战拼消耗,不敢出战,只好收缩兵力,闭城自守。好在灵州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经过长期的准备,城中除了攻守战具外,粮草、薪柴、木材,甚至石头,叶悖麻也都已准备得尽可能的充分。他只要以重兵守护好灵州城东北三十里外的吕渡,保障兴庆府与灵州之通道,灵州便不至于沦为孤城。
宋军却也不急于攻城,他们在灵州城南扎成两座大寨,深壕高垒,竟摆出一副持久战的模样来。
但叶悖麻却非常清醒——宋军这样做,只不过是在等待主力的到来。虽然在花结香逃回来的残部报告发现宋军在筑耀德城后,他便减少了在瀚海的部队。但是余下的在瀚海活动的部队,还是发现了宋军的大规模调动。联系起萌多的报告,他就可以很容易地断定,宋军的主攻,迫在眉睫。
果然,仅仅五天之后,宋军的主力便到了。
叶悖麻站在城楼上向南眺望,可以看到城外旌旗密布,营寨相连。宋军军容之盛,让与叶悖麻一起在城上观阵的许多西夏将领都变了脸色。
“灵州之固,虽十万军不能下,何况这区区宋军!只须坚守数月,本帅便有破敌之策!”叶悖麻慨声说道,给麾下将士鼓舞士气。
然而,恰在此时,一只乌鸦不识时务地飞过城楼上空,呱地叫了一声便向北飞去。那绝望的叫声,让本就迷信的西夏将士,心中更增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灵州城南。
宋军中军营门大开,随着一声声鼓角高鸣,各营的营门也相继打开,宋军各军列着整齐的方阵,鼓行而出,布阵于灵州城外,仿佛是在向守城的夏军炫耀着自己的军威。
种谔在众将的簇拥下出了中军大营,一脸的肃然。
“呜——呜——呜——”
众军见到主将的旗帜,立即一齐鼓噪起来,数万人的声音,震得灵州城内的居民都惶惶不安。
种谔缓缓举起右手,中军挥动旗帜,鼓噪的士兵便立即安静下来。
紧张、兴奋的情绪,在宋军中弥漫,士兵们都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每个人都等待着攻城的命令。灵州城上,叶悖麻也向部下下达了备战的命令。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刻。
城内城外,安静得让人窒息。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种谔并没有下令攻城。他纵马至阵前,指着前面的灵州城,厉声喊道:“诸位将士!七十八年前,大宋灵州知州裴济裴大人被李继迁困于灵州城中……”
种谔的话被数十名军官重复传唱,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灵州城内外都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种谔突然提起这桩早被许多人遗忘了的旧事。
“裴大人自刺手指,写下了请求援兵的血书!”
种谔依然肃穆,仿佛回到了七十八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争中。
“然而瀚海被李继迁遮断,朝廷援军方至环州,灵州便已陷落,裴大人战死殉国……”
“本帅昨夜梦到裴大人,乃知当年为捍卫灵州而战死的大宋将士之英灵,依然聚于灵州城上,徘徊不散。他们未能等到援军,致使国家西北雄镇沦落,其骸骨亦不能得归于故乡,故此怨恨难散。他们等援军等了七十八年!”
“他们等援军等了七十八年!”
种谔哽咽着,拔剑出鞘,指着灵州城,厉声喝道:“今天,援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