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幕 猛虎蔷薇
而要搜遍上述地点,验证真假,最快也得两个星期之后了。
然后一切全都顿止了。
口琴声越来越快,汹汹激越。那些鸟群狂乱地尖叫着,盘旋着,“噗噗”连声,羽毛突然接二连三地燃烧起来。转眼之间,数千只非洲飞禽全都成了发疯的火鸟,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撞来。
只有那两个举着镇魂棺的巨人既不敢松手,又无从闪避,怔怔地望着高歌,不知该如何是好,被他枪尖抵在胸口,怒吼了几声,才不情愿地慢慢放下铜棺,朝后退去。
他的吼声与蛇群的嘶鸣混在一起,形成了极为奇诡可怖的声浪,彻底盖过了口琴的声音,压制得帝释天脸色由红转白,气血翻腾,差点儿连十指也控制不住了。
高歌脑中“嗡”地一响,倒抽了一口凉气。那让他至为不安、恐惧的猜疑果然就要成为现实了!
他听到远远地传来脚步声,踩在那层层叠叠的落叶上,如踩在心弦。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站在他的面前,衬着一轮彩色的光环。
“洛河哥”,玄小童嘴角泛起凄楚而又嘲讽的微笑,接着传音入迷,“这个世界上,阿三只怕两个人,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你扶持我做人质,不管你说什么,阿三都会老老实实照做。但既然是演戏,最好能演得逼真一些。我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如果他不听,你就在我脖子上轻轻划一刀……”
话音刚落,她突然一转身,惊叫着跌入他的怀里,腰带里藏着的又软又薄的匕首也已使神差地塞到了他的手中。她动作快如闪电,极为隐蔽,除了他们,谁也看不出究底。
“放下她!”高歌炁流随着热血涌上了头顶,就已冲入雪人群中,纵声大吼,握枪连环横扫。他力气本就极为惊人,加上这支圣枪,威力更猛增了十倍,势如雷霆,光浪迭爆。
但这次帝释天并未退让,而是将口琴抵到了嘴边。那轮飞碟也摇曳着冲下来了,悬浮在他们左侧的巨型圆坑中央,气浪滚滚,如箭在弦。
它平张双翼,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凄烈长啸,想要朝上飞去,却晃了晃,颓然翻转坠落。
帝释天不为所动,继续低首垂眉,幽幽地吹着口琴。
树木倾摇,纷纷“咯啦啦”地断折横飞。那密密麻麻围拢在他头顶、周围的鸟兽狂嘶惊吼,潮水般翻叠后涌。就连悬浮在圆坑中央的飞碟,也被这突然鼓舞的冲击波推得剧烈跌宕起来。
可是她为什么要记起他呢?为什么要和他重新相遇?如果他没有在云南梅里雪山遭遇雪崩,如果他没有将画卖给苏晴,如果他没有搭乘那天早上的那班飞机,如果她没有去北京寻找母亲……又或者,如果她没有发现藏在“潘多拉之匣”里的那本日记,现在他们是否简单而快乐地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是否都爱上了别的人,开始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飞碟摧枯拉朽的气旋冲击下,两侧的参天大树原就已东倒西歪,一片狼藉,此时更是成片成片地倾轧断折,就像一张张巨大的绿网,接二连三地朝他们兜头撞来。
“五!”丁洛河高声大喝,盖过了口琴,心里却在突突打鼓,闪过了万千念头。如果帝释天不信自己会痛下杀手,数到十依旧不肯退让,他该怎么办?是抱着玄小童冲下圆坑,还是跳上那只大象的颈背,拼死杀出重围?
帝释天凌厉的眼神就如两把冰刀,刺入他灵魂深处,探试虚实,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收起口琴,用一种同样冰冷而生硬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根本不可能杀她。”
丁洛河虽然知道她执著任性,对自己一往情深,但此时亲耳听见,仍觉得胸膺如堵,耳根如烧。深吸了一口气,哑声叫道:“四!”
他铁箍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问她:“露娜·阿葵芮雅想,你又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