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4
胆怯了,她大声喝斥我又狠狠地搧我的后脖子。此时她弱不禁风,和当时那个怒气冲冲、湿汗淋淋、孔武有力的妇人相差甚远。我想她当时一定看到某个等坐过山车的人脸上侮辱嘲笑的神情,我记得她对那人说你看什么,很好看吗?在烈日下当她牵着我离开那里时,我哭哭啼啼,边走边揉着自己的后脖子,其实不很痛,她并没有那么重打我。而我记得最庆幸的是离开了那高耸着、飞旋着、尖叫着的过山车。

    “帕克先生,你确实该走了。”那护士催促我。

    我抬起母亲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关节。“明天来看你,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阿兰,对不起,过去我常常打你。我再也不会打你了。”

    但已经又打又骂过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知道如何告诉她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能体谅她。这是我们家的秘密,彼此只可意会。

    “妈,我明天来看你,好吗?”

    她没应,眼皮又耷下去,这次不再张开了,胸脯缓慢均匀地起伏着。我从床边后退,目不转盯地看着她。

    在走廊上,我问那护士:“他会好起来吗?真的会吗?”

    “没人能肯定,帕克先生。她是努奈里大夫的病人,他是个好大夫。明天下午会在这,你可以问他。”

    “那你的看法呢?”

    “我想她会好的。”那护士顺着走廊领我到电梯间。“她的心电信号仍很强,所有迹象表明只是轻微发作。” 她眉头皱了下,”只是她要改掉一些习惯,当然是指在饮食、生活方面……”

    “你是指抽烟?”

    “啊,是的,只好戒了。”她说得轻松,似乎要我妈戒烟就象把一个花瓶从房间移到大厅那么容易。我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刚才那个电梯的门立刻开了。探访时间结束后,医院里冷清了许多。

    “谢谢。”我说。

    “没关系,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我那么说话真的是很傻。”

    “没关系,算了。”我说,尽管我认为确实如此。

    我进了电梯,按了电钮。那护士抬起手对我打了个响指。我也回敬了她一个。电梯门在我们之间合拢起来。电梯开始下降,我看着指背上的掐痕,心想我真是没用的东西,没用之极,即使那只是个梦我也他妈的真是没用。带走她,我对斯托伯说。她是我母亲,可我还是说了,带走她,别带走我。她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在烈日下,在小小的新汉普斯尔娱乐园飞扬的尘土中陪我排队坐过山车,而在最关键的时刻我却毫不犹豫地说带她走,别带我走。胆小鬼、懦夫、真他妈的胆小鬼。

    电梯门开了我走出来,走到垃圾篓边掀开盖子,那徽章仍在里面,丢在人家残留着咖啡的纸杯中。“我在惊悚园坐了过山车,雷科尼亚”的字依然可见。我弯下腰飞快地拾起落在纸杯中的咖啡残液中的徽章,在牛仔裤上擦干净放到口袋里。看来把它扔掉是错误的。它现在属于我的,不管是幸运物还是不祥之物,反正是我的了。我走出医院,经过伊婉时向她轻轻挥手致谢。屋外的皓月当空,一切都沉浸在冷漠凄迷的月光中,我一生从没有象此时这样心力交瘁。我希望能再选一次,我愿做出不同的选择。说起来好笑,如果正如我所预料的她死了,我也许会接受。至少事情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在城里没人会载搭便车的人,那带疝气带的老头这么说。有几分真实呢?我走在贯穿路易斯顿的大街-有三十六街区的里斯本大街和九街区的肯内尔大街上,经过所有的自助酒吧,里面的自动点唱机放着弗里吉尔、AD/DC乐队和雷德·杰皮林的法语老歌,从头到尾我始终没伸出手竖起拇指。没有人开车经过,情况似乎不妙。我到德姆斯大桥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可一到哈罗镇的地界,我遇到第一辆车,手一伸它就停了。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惊魂过山车简介 >惊魂过山车目录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