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半点表情，只是脸色苍白得很难看。这些天他急剧地消瘦，两颊凹陷下去，颧骨高耸，眼睛里满是血丝。息衍看着老友的背影，看他一身白色战衣挂在并不宽厚的肩膀上，腰背处明显空荡荡的。息衍也低低地叹了口气。

    将军们最终从兵舍里走了出来，守在门边的老医官沉默地看了白毅一眼，不再说话。他如今已经明白，说了也没有用，白毅变不出药来。

    兵舍外的空地上几十名军士正在赶着战马聚作一团。这些战马极为聪明，连着杀了那么多天的马，它们此时也感觉到末日将近，惊恐却无力地嘶鸣着，不肯轻易屈服。

    quot;今日怎么杀那么多？quot;白毅低声问。

    quot;马草不够了，quot;辎重营统领在他身后道，quot;现在不杀，饿着它们也是死，还剩一点盐，不如杀了腌起来，能多吃几天。quot;

    白毅微微点头，出神地看着那些马。那些马毛皮失去了光泽，都已经掉了膘，腹部露出一条条肋骨，瘦得几乎不能载人了。出征所用的骏马都是如此，细粮喂养着，则膘肥体壮冲锋如雷，可是一旦没有精细的马粮支撑，反而不如粗蠢的驮马能坚持。

    亲兵捧上了茶盏，一一递到将军们手中。如今可以待客的，大概也只有茶了。

    息衍撇开茶沫饮了一口，微微皱眉。

    古月衣瞥见了他的神色，吐掉了嘴里的茶：quot;水质坏掉了，有股异味。quot;

    冈无畏忽地警觉：quot;有人套用白将军水源里下毒的办法？quot;

    白毅摇头：quot;我有所防备，已经命令开池蓄水，城里的井水采上来都要先验过再灌入水池。quot;

    息衍再饮了一口茶，脸色变了。他低声道：quot;诸位跟我来。quot;

    将军们不明所以，跟着息衍。息衍脚步极快，沿着水渠逆水而行。殇阳关里通往各营都有石渠，不必都去井里取水。他们还未走到蓄水池边，已经听见了那面喧杂的人声。一群军士围在水池边，正以竹竿在水中捞着什么。白毅抢先一步，推开几名军士。大军主帅们的脸色都难看起来，觉得胃里一股恶心直泛上来，刚才茶水中隐约的异味此刻在嘴里变得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