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能弄出一个如此荒谬的骗局。这里面有钱,先生,是的,先生——钱。钱的问题,我该上哪儿追查?当然是上层。现在告诉我,先生,你到底——”
玛丽坐在紧靠巴恩斯桌子的地方。她对自己的装束做了一点改变,露出更多肌肤。她的姿势让我想起了戈雅的《脱了衣服的女人》。她给老头子打了一个拇指朝下的手势。
巴恩斯本该看不见的;他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老头子身上。可他看见了。他转向玛丽,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的手伸向自己的桌子。
“萨姆!杀了他!”老头子厉声命令道。
我打断了他的双腿,他的身体倒在地板上。这一枪打得不准。我本想射他的肚子的。
他的手指还在四处摸索,我迅速跨过去,一脚踢开他手指旁的手枪。为了解除他的痛苦,我正要再给他补一枪——一个人烧成这样肯定活不成,但他还得过上一会儿才会死——老头子叫道:“别动他!玛丽,站远点!”
我们照办了。老头子侧着身子,像一只猫一样缓缓接近那具尸休。小心翼翼地审视着我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巴恩斯呼噜呼噜吐出一口气,随后一动不动了——碎死。枪灼伤是不会流很多血的,不会流那么多,老头子打量着他,用手杖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身体。
“头儿,”我说,“该走了。”
他头也没回地说:“我们在这里和在其他地方一样安全。也许更安全。它们在这幢楼里,挤满了。”
“什么挤满了?它们是谁?”
“我怎么知道?挤满了它这种东西,无论它是什么东西。”他指指巴恩斯的尸体,“这就是我必须亲自查明的。”
玛丽发出一声哽咽。就我所知,这是她第一次表现出女性的真实情感。她倒抽一口气,“看,它还在呼吸!”
尸体面朝下,上衣的后面起伏着,好像胸部在一呼一吸。老头子看着尸体,用手杖戳了一下。“萨姆,过来。”
我走过去。“脱下它的衣服。”他说,“戴上手套。小心点。”
“身上预设了诡雷?”
“闭嘴。用心。”
我不知道当时他想发现什么,但他一定产生了一种很接近事实的预感。我猜老头子大脑底部有一个内置的合成器,能从微不足道的事实中推断出符合逻辑的必然结果,就像博物馆的家伙能从一块骨骼再造已经灭绝的动物。
我遵命行事。先戴上手套——特工用的手套。戴上这种手套,我可以用手搅动沸腾的酸液,也可以在黑暗中摸出硬币的正反面。我开始把它翻过身来,脱它的衣服。
背部仍在起伏;我可不喜欢看这模样——不自然。我把手掌放在尸体肩胛骨之间。
人的背部是由骨骼和肌肉组成的。可这东西像果冻一样柔软,还在颤动。我嗖地缩回手。
玛丽一言不发,从巴恩斯桌上拿起一把漂亮剪刀递给我。我接过剪刀,剪开上衣,拉开。
我们看着剪开的部位。上衣下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几乎是透明的。有东西,在衬衣和皮肤之间。从脖子到后背的一半。不是肌肉。几英寸厚,使尸体的肩膀看上去圆鼓鼓的,或者说多少有点佝偻。
它搏动着,像水母。
就在我们的注视下,那东西从背上向下滑去,看不见了。
我伸手想剥开衬衣,看个清楚。老头子的手杖敲开我的手。
“你拿主意吧。”我揉着手指说。
他没有回答,把手杖的底端插进衬衣的下摆挑了起来,亮出下面的东西。
灰白色、半透明,光线透进去,可以看出内部结构的颜色较深,说不出是什么形状——我觉得像一堆巨大的凝在一起的青蛙卵。这东西显然是活的,它在搏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