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冬
她说。”老头说,高兴自己是第一个得知消息的人,登登登穿过中庭。半途他转身,“没想到你拿草耙还满有两下子!”他对格得喊道,拍打大腿,纵声大笑后离去。
格得取下厚重绑腿,脱去泥泞的鞋,放在台阶上,穿着袜子往炉火边走去。长裤配背心,粗纺呢毛衬衫,标准的弓忒牧羊人,面孔机灵、鹰勾鼻、眼睛澄澈乌黑。
“很快就会有人来,”他说道:“告诉你消息,再听你说这儿事情的经过。他们抓到逃走的那两人,现在关在没酒的酒窖里,有十五、二十人守着他们,还有二、三十个小男孩争相窥看……”他打了个呵欠,甩甩肩臂放松肌肉,向恬娜看了一眼,寻求允许坐在壁炉边。
她向壁炉旁的座位比了比。“你一定累坏了。”她悄声道。
“我昨晚在这里睡了一会儿。撑不住。”他又打个呵欠。他抬起头看看她,衡量她。
“那是瑟鲁的妈妈。”她说,发不出比耳语更大的音量。
他点点头,微微前倾,前臂置于膝上。火石也曾以同样姿势坐着,直直凝望火中。两人非常相像,却也完全不像,如同泥藏石块与翱翔飞鸟。她的心抽痛、骨头抽痛,思绪在不祥预感、哀伤、忆起恐惧与某种扰人的飘忽间,迷惘得不知所措。
“我们逮到的人在女巫那儿,”他说:“牢牢捆起,以防他蠢动。身上伤口则塞满蜘蛛丝及止血咒语。她说他可以活到被吊死的时候。”
“吊死?”
“王立法庭重新开议,会依照他们的裁决,吊刑或奴役。”
她摇头,蹙眉。
“你不会要放他走的,恬娜。”他温柔说道,端详她。
“不会。”
“他们必须受惩罚。”他说,依然端详她。
“惩罚。那是他说的。惩罚那孩子、她坏、她必须受惩罚;惩罚我,因为我带走她,因为我……”她挣扎说出心里话。“我不想要惩罚!这整件事都不该发生……我希望你当初就杀了他!”
“我尽力了。”格得说道。
良久,她颤笑出声。“你的确尽力了。”
“想想当初多么简单——我还是巫师时。”他说道,再度直视炭火。“我可以在路上,他们还来不及知道时,就用捆缚术制服他们;我可以把他们像群绵羊般赶往谷河口;或者昨晚,在这里,想想我可以引发多大骚动!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被什么攻击。”
“他们还是不知道。”她说道。
他向她瞥了一眼,眼中有极稀微却无法抑止的胜利光芒。
“没错,”他说:“他们不知道。”
“拿草耙还满有两下子。”她喃喃道。
他打了个大呵欠。
“你怎么不去睡一会儿?走廊上第二个房间。还是你想招待客人?我看到云雀、荻琪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了。”她一听到声音便站起身,从窗子望去。
“那我去睡了。”他说,溜出房间。
云雀夫妇、铁匠妻子荻琪,和村里其余朋友,整日川流不息来传送及听取消息,完全如格得所料。她发现有他们陪伴让她重新振奋,将她一点一滴带离如影随形的昨夜恐惧,直到她可以让事情过去,不再当成正在发生、会不停发生在她身上。
瑟鲁也必须学会这点,她想,不仅是一夜的经历,而是她的一辈子。
别人离去后,她对云雀说:“我最气不过自己的是,我太蠢了。”
“我早就告诉你要把房门锁好。”
“不是……也许……就是这样。”
“我懂。”云雀说道。
“但我是指,他们在这里时,我可以跑出去找香迪和清溪,或许我可以带着瑟鲁逃。或许我可以跑到棚舍,自己抓起草耙或修剪苹果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