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燕鸥
根形成洞穴开口,大约一人或一只獾能爬过的大小。他爬过去。他便如此躺在大树根下,看着天光殒退,一、两颗星辰从叶片间冒出。
猎犬就在那里找到他,离山谷数哩外,萨摩里西边,法力恩大森林边缘。
“找到你了。”老人说,低头看着那泥泞松弛的身体。他又惋惜地加上一句:“太迟了。”他弯下腰,想知道是否能抱起或拖动他,却感觉一丝生命的温暖。“你命很硬嘛,”他说:“好了,醒醒。快点。河獭,醒醒。”
河獭虽然坐不起身,几乎无法言语,但认得猎犬。老人将自己的外套围在河獭肩头,让他从水壶里喝两口水,然后蹲在河獭身边,背倚橡树粗壮树干,望入森林片刻。天色近晚。气候炎热,夏日阳光透过树叶,散成千种浓淡绿光。一只松鼠在橡树上远远叫骂,松鸦予以回应。猎犬抓抓脖子,叹了口气。
“巫师照常追错方向,”他终于开口,“说你已经去柔克岛,他会在那里逮到你。我什么都没说。”
他看着他只知道叫做河獭的人。
“你跑到里面,那个关着老巫师的洞里,对吧?你找着他了吗?”
弥卓点点头。
“嗯哼。”猎犬吐出一声短促嘟哝的笑,“你找着你要找的东西了吧?我也是。”他发现同伴陷入一阵烦郁,便说:“我会把你弄出去的。等我喘口气,就去下面那村庄找个车夫过来。你好好听我说,不要急。我这几年来追你,不是为了把你交给早生,像我把你交给戈戮克一样。这事我很愧疚。我一直在想,当初跟你说过,有法艺的人应该团结、为某人工作。那时我看不到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害了你一次,我便想,如果再碰上你,我便要帮你一把。也算寻查师之间的情分,懂吧?”
河獭呼吸愈渐急促。猎犬将手覆盖在他手上片刻,说:“不要担心。”然后站起身,“好好休息。”
猎犬找到一名愿意将两人载往巷底村的车夫。河獭母亲跟姊姊目前住在表亲家,尽力重建焚毁的屋子。她们以不可置信的喜悦欢迎河獭回来。她们不知道猎犬与藩王及他手下巫师的关系,把他当自己人,认为他找到河獭半死不活地躺在森林里,又带他回家,真是个好人。“他是智者,”河獭母亲玫瑰说道:“一定是智者。”这样一个人值得她们尽心款待。
河獭复原得慢。接骨师尽力救治他骨折的手臂及受伤大腿,智妇在他手上、头上、膝盖上为岩石割破的伤口涂抹药膏,母亲为他找来菜园及莓丛间找得到的各式美味,但他依然与猎犬当初带回来时一样,虚弱衰竭地躺着。巷底村智妇说,他体内没有心。他的心在别处,被忧虑、恐惧或羞愧吞蚀。
“所以心在哪里?”猎犬问。
河獭良久沉默后回答:“柔克岛。”
“老早生带船舰去的地方。我懂了。那里有朋友。好吧,我知道其中一艘船回来了,我在下面那边酒馆里看到其中一名船员。我去打听打听,问问他们有没有到柔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能告诉你的是,老早生好像晚回了。嗯哼,嗯哼。”他又吐道,觉得自己的笑话很有趣。“晚回了。”他重复,然后站起身。他看看形销骨立的河獭。“好好休息。”他说,随即离去。
猎犬去了几天。他乘马车返回时,神情让河獭姊姊急急忙忙冲去告诉河獭:“猎犬要不是打胜仗,就是发了!他搭着光鲜马车,前面一匹光鲜的马拉着,像王子一样!”
猎犬紧跟在后进了屋:“这个嘛,首先,我一到城里,就往皇宫跑,去打探消息。结果我看到什么?我看到老海盗王双脚站着,像过去一样发号施令。站着!他已经好几年没站过了。发号施令!有些人听令行事,有些人没有。我离开那儿,在那种情况下,皇宫可危险着。我到朋友那里走走,问问老早生跑去哪里、舰队是不是去了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