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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传红
个废人!”

    他脸色黯淡无光,廿多载学画仿佛一场空,走上了歧途。天上晴日隐退,乌云渐起,他灰暗的面容也像是沉浸在灰黑的云色里。唯有一对眸子,像是沾染了冰雕骨器蕴藏的不屈生气,目光里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尚未熄灭。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紫颜沉吟,端详他眸中将熄的火焰,“传红,你为什么要画画呢?”他握了傅传红的手反复相询,腕间的勒痛让画师终于醒了一醒。

    “你问我为什么?”

    “我学易容,是想对天改命。你呢?”

    往事纷繁如雪屑,扬扬洒洒,蔓延入心里去。他凝视紫颜镇定的眼,看到了安宁之色,陡然一静。是了,最初的他,如何拿起画笔?

    少小学画,不是用笔,他用过树枝,用过炭灰,用过小刀……也曾把鸡骨头摆成花草,编柳叶枝条成人偶玩具,雕刻竹木,打磨顽石,涂抹粉墙。那些描形状物的乐趣,依然鲜活在心底,不是为了长辈的夸赞,而是真切用他的眼,揣摩草木鸟兽的身形,摹写山川湖海的色彩。

    他在深宫待得太久了。一身技艺卖与帝王家,灵气才气渐次成了匠气暮气,描画再美的人物花草,也是不接地气的云端造物。他自知再这样磋跎就废了,于是这一年刻意放下画笔,与姽婳游历山山水水,汲取天地钟灵神秀。

    但这远远不够。

    他有太多东西想写照描画,却堵塞在胸臆间,无法倾诉于笔端。再提起笔时,他想一洗宫中庸常陈旧的画风,偏偏一时无法超越,越画越不想画。莫非是廉颇老矣?他怀了这个颓丧的念头,辞去宫中待诏之位,踏上北荒。

    终于在瓦格雪山,他看到了气势惊人的自然神奇,更目睹库赞和雪族浑若天成的技艺道法。这是与天地沟通的天赋语言,库赞找到了,而他犹自彷徨徘徊,不知所以。

    究竟他,为什么要画画呢?

    这是他的眼,他的心,他感知万物最习以为常的方式。曾经闪烁灿烂灵光,如银河绚丽,他用画笔体味最细微的灵动,最复杂的色泽,最深邃的冥想。他把所有心绪收藏在画里,以天真的眼去分辨明暗轻重,以或秀润或雄伟的画风渲染悲欢离合。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傅传红喃喃说道,古人传下的这句话,他以为早就明白了真意,原来只是皮毛。

    “苦难与挫折,是最好的磨刀石。”紫颜微笑看着他,他眼中黯淡的火苗有了明亮的迹象,“只要你的骄傲仍在,你迟早会画出非凡之作。那是谁也比不了的。”

    北风幽幽掠过冰雪,将冰凉的气息吹拂到紫颜面上。他忽而现出一抹倦容,一瞬间,傅传红见他枯形如衰叶,骤然苍老,心下一颤。再凝神看去,紫颜玉面惨然,春容若寂,仿佛回到去年困卧病榻的情形。

    傅传红慌了手脚,搀扶着他问:“你怎么了?”紫颜迷惑抬眼,奇道:“我没事。”忽如熏风吹过,满山碧起,恢复轩然笑貌。傅传红担忧地道:“你先回去,让皎镜把个脉,莫要受了风寒。我想在这里再静一静。”

    “变天了,你往那里山崖雪洞里躲躲。”紫颜低声嘱咐。

    “好,我理会得,想明白了就回去。”傅传红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

    紫颜锦衣飘拂往回走去,冰肌玉骨怯轻尘,傅传红恐他病情反复,目送他走出很远。初遇时想收他为徒的一幕恍如昨日,这么多年轻抛流光去,紫颜、姽婳和他终于再度聚首十师盛会,相逢真是一梦。

    傅传红寻到避风处的雪洞,独自静坐,天空云起云灭,不知过了多久,雪落,风动。茫茫山中似乎有一张大手遮去所有的光,耸立的山林森然如墓地里的鬼魂,黑魆魆地模糊成一个轮廓。

    郁郁雪糁顺风吹来,击打在傅传红身上,仿佛在千锤百炼,慢慢把他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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