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王晋康是与刘慈欣齐名的中国新生代著名科幻作家,也是新生代中最年长者,说起来比大刘还早出道七八年。不过他的主要精力在于短篇,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至今已经发表短篇80篇,曾以、、、《豹》、、、、、、《终极爆炸》、《关于时间旅行的马龙定律》等短篇科幻小说获十数次银河奖,是国内获银河奖次数最多的作家。近几年来他的作品有所转型,改以长篇为主,如《蚁生》、都是比较优秀的作品。是他最新的一部力作。如果用最简单的词语来总括这部小说,那就是:哲理·悬念·颠覆。
上帝与吾同在
这部新作的书名来自《圣经》的话头。小说中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上帝——而且是个外星人。人类讨论外星文明问题由来已久(古希腊哲人就考虑过),但由于至今没有发现一个实例,结果就酿出一个“费米佯谬”:“如果外星文明存在的话,它们早就应该出现了。”对于这个佯谬有许多解释,其中鲍尔(J. A. Ball)的解释是,地球是一个被先进外星文明专门留置的宇宙动物园。为了确保人类在其中不受干扰地自发进化,先进文明尽量避免和人类接触,只是在宇宙中默默地注视着。
中为这个“动物园”设置了一位观察员兼管理员,亦即人类心目中的上帝。类似的故事框架,在西方和中文科幻作品中也有先声。例如影片《火星任务》(Mission to Mars,2000):文明极高的火星生物已经整体迁徙到一个遥远星系。临走时向地球播种了生命,并在火星上留守一人,以等待地球文明发展到登上火星的那个时刻。他为此等待了数亿年。更著名的如小说《2001:太空漫游》(2001: Space Odyssey),也叙述了类似的故事情节(但在库布里克的同名电影中没有该情节)。又如倪匡的“卫斯理”系列科幻小说中,将上帝想象为外星人,则可以说是“动物园假想”的小说版本。
但就王晋康的原意来讲,他笔下的上帝其实是对“上帝”的颠覆。它不再是西方的、宗教的上帝,王晋康有意把上帝世俗化、理性化、甚至东方化。这位东方上帝既有悲悯情怀,也颇善于玩弄必要的权术和计谋。他既厌烦本性邪恶的子民,也终不改舔犊之情。小说前半部以一波接一波的悬念,让“上帝”的身份始终扑朔迷离,不断出现震荡与模糊。等久已盼望的答案揭晓时,读者可能会对他的世俗身份失望,但这恰恰是作者的意图——让“创世”和“造人”从神话回归科学理性。并以一个理性观察者的睿智目光,在十万年的历史长河中来观察人类的整体人性。
善恶与吾同在
作者在小说中时时提醒读者思考以下问题:什么是善恶?人本善抑或人本恶?善之花能否从恶的粪堆中生长出来?
我们不妨将与刘慈欣的作一比较。
中强调“人性本恶”,为了生存,任何手段都是道德的。所以人类仅存的几艘宇宙飞船毫不犹豫地发动自相残杀的“黑暗之战”,“青铜时代”号的船员们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食用“量子”号船员的死尸,在发现被食者是某位熟人还会顺便问声好。不妨说,大刘的宇宙是绝对“零道德”的。
中的人类也曾经是零道德的。人类先民们互相残杀,发动灭族战争,食用同类之肉,靠这样邪恶的手段在人类早期的丛林世界中杀出一条血路。所有能够活到今天的人都是嗜杀者和食人者的后代。这才是人类的原罪。更令世人难以接受的是:天上并没有一个惩恶扬善的好法官,更没有“天道酬善”、“善恶有报”这样的天条。小说中还“居心叵测”地描绘了黑猩猩之间的惨烈的雄性战争,以此来印证人类的“邪恶”深深扎根于其动物的本性,这简直把人类的邪恶证到了死地。
刘慈欣所描绘的“零道德”图景都是虚构的,是作者特意设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