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冯氏
惊,不弃已然将李允赦免,难道还要反悔不成?
“小允的大哥,也就是我的丈夫李尧,现在是苍梧王手下的元帅。”见清越遽然变色,冯氏苦笑道,“这件事原本我们一家都不知道,不料却有个姓徐的中州人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禀告了当今皇上。皇上便唤了我来这里照顾小允,实际上却是把我们两个和李尧最亲近的人软禁起来。郡主也知道,皇上最喜欢……用家眷来胁迫对方,所以一旦越京危急,我怕我们都性命难保……这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小允,只想哄得他快些养好身体,用蹑云术逃走。可是他前些日子才在两军阵前使过此术,元气大伤,不调养一年半载根本无法施术。郡主,小允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是我的小叔,我内心里却当他是我的孩子一般,还请郡主想个办法,救他离开越京。”说着,冯氏屈膝便朝清越跪了下去。
“大嫂,我答应你。”清越连忙将冯氏扶起来,心头回忆起当初不弃在万井城楼用自己和祖父胁迫父亲的情景,不由一阵发寒,“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他出去!”
清越走到御书房门外时被几个侍从拦住了,说是不弃连着两个通宵商谈防卫越京之事,不眠不休,好不容易靠着矮榻睡着了。
“我不会吵醒他。”清越坚持。几个侍从知道清越即将成为空桑的皇后,不敢多说,只好让清越独自进去。
清越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凌乱的御书房:墙壁四周挂上了详细的越京地图和空桑地图,上面用朱笔圈圈点点,仿佛泼上的鲜血;宽大的梨花木桌案上堆满了各种文书奏报,翻开的未翻开的混杂的一起,有些甚至滑落到地上。蹲下身捡起一份,清越粗粗一看,已明白苍梧大军已在晔临湖西北岸扎营,越京之战已悄悄开始。
在桌案边徘徊了一阵,清越走过去看着睡在软榻上的不弃。对于睡惯了宽大御床的不弃而言,蜷缩在如此窄小的榻上睡姿极不舒服,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榻沿,仿佛在梦中依然惊恐会从榻边滚下。
清越冷冷地看着睡梦中的不弃,如果李允还在忻州为他卖命,他根本不会像今天这般焦虑辛苦。可就是他自己千方百计刁难李允,反倒重用兆晋谦易之流,偏听偏信,猜忌冷酷,那么他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蓦地想起李允在狱中伤病交加的凄凉场景,清越忽然涌出一阵恨意,不仅是恨眼前这个以一己之私荼毒生灵的皇帝,也恨自己在道德包装之下的凉薄天性。
鬼使神差地,清越摘下了墙上所悬的宝剑,蓦地抽出半截,立时感觉到剑身上炫目的寒意。缓缓抽出剩下的剑身,冰冷的金属上映出了不弃的睡颜,让清越蓦地意识到此刻天祈朝的皇帝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沉睡在她面前,只要轻轻一刺,父亲、李允、她自己,甚至越京的百姓,都会结束他们辛苦的道路,呈现出一个最小代价的结果。那么,她还犹豫什么呢?
“你终于想要杀我了么?”不弃霍然睁开眼睛,浅笑着,依然保持着最没有戒备的睡姿。
清越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剑掉到地上。
“从你进宫开始,我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不弃慢慢起身,朝清越走上一步,“这种甜蜜时也摆脱不了的恐惧等待真是种折磨啊,那么就来亲手打破我的妄想吧。”说着,他伸手握住清越的手,将剑尖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你疯了!”清越努力回夺,想要阻止不弃的荒诞行为。哪怕她知道他是所有人幸福的障碍,她也未曾真正对他动过杀意,这其中的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啷一声,剑落在地上,割伤了他的手。几滴殷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如同眼泪一般。
“皇上,出了什么事?”外面的侍从听见响动,隔着门着急问道。
“没什么,你们退下。”不弃淡然吩咐。他走到书案前坐下,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