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冯氏
越。
他在想园后面的密林里快步走着,没有目的,只是想要离那一艘画舫、那一个人更远一些。走了一阵,李允坐在一棵树下,闭上眼睛把头斜靠在树干上,不住地喘息。
一阵悉悉簌簌地声音传过来,李允猛地睁开眼睛,正看见清越站在面前。他下意识想站起来走开,最终只垂下了眼睑,坐着没有动。
“郡主等等我们……”两个宫人小跑着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却被清越冷笑着瞪在原地:“都回船上去,这里四面是水,皇上还怕我跑了么?”
“大婚在即,若是郡主伤了一根头发,奴婢们……”一个宫人刚说到这里,旁边的瑞儿便识趣地拉了拉她,默默走开了。
清越转头看着李允,发现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连那刺耳的“大婚”二字也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心里有些慌乱起来,仿佛空荡荡地踩不到实地,清越心虚地唤了一声:“李允。”
“郡主有话请说。”李允淡淡道。
清越咬着唇,原先想好的那些解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来,看着面前之人伤后单薄的身影、惨淡的气色,只剩下痛惜和愧疚在心底翻腾。
“李允,你带我走吧。”好半天,清越才说出这句话来,却照例听不到李允的回应,只得鼓起勇气说下去,“用你的蹑云术带我走,去哪里都好……婚礼过两天就举行了,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次机会来见你……”
李允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却又仿佛只是错觉,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表情:“郡主,我已是槁木死灰。”说完,他转身走开,一路响起枯枝败叶破碎的声音。他已经不想再牵扯在任何事情中,忠心、亲情、慈悲、爱情……他付出了自己收获的却是伤害,挣扎、彷徨、自责、孤独……这些永无止境的痛苦并不能换来希望和幸福,他也再不愿承受。
槁木死灰。这四个字中的冰冷绝望仿佛雷电一般将清越打得动弹不得,她呆呆地看着李允走远,突然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也永远无法理解李允曾经的心情。
“是清越郡主吗。”一个声音在清越身边响起,她转过头,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妇站在三步开外。
“我是小允的大嫂。”冯氏看着面前神色黯淡的女孩,轻声道,“我想和郡主谈一谈。”
“大嫂请说。”清越走过去,和冯氏一起坐在树林边缘,远远可以看见李允走进他的房间,关紧了两扇房门。
“我第一次见到小允的时候,他才九岁,而那个时候,我和他大哥已经成亲了。”冯氏慢慢地道,“小允是爷爷带回来的,到我们家时似乎生了重病,昏迷不醒,迷迷糊糊地只会喊娘。爷爷说小允是我公公在外面妾室生的孩子,原先一直不敢相认,后来母亲死了只能接回来。那时我公公刚在明宵宫之变时因公殉职,我虽然觉得公公不像是会瞒着家人养外宅的人,却不敢多言,何况小允肤色样貌就是典型的中州人模样,和李家人颇有相似之处,便应承了爷爷的吩咐,专心照顾小允。”
“小允那一病病了许久,好起来后便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情。爷爷心疼他,对他格外疼爱,而小允习文练武也是样样出色。不过终还是有些叔伯兄弟们瞧不起小允的出身,充弟小时候不懂事,居然当面骂了他的母亲,气得小允和他打了一架,失手打伤了他。那件事爷爷虽然没说什么,小允却渐渐沉默开去,只是埋头练武。我那时就想,他这样的性子,怕是一定要有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才会激发他内心的热情。”
听到这里,见冯氏微笑地看着自己,清越心中一酸,哽咽道:“可我却害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害他的人,不是你,是皇上。”冯氏低声道,“我告诉郡主这些,就是想让你体谅小允自幼孤苦,救他一命。”
“他现在有危险?”清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