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兆晋
烟尘。
“让朝廷治兆晋的罪吗?”辛悦道,“可是上次兵败,兆晋却把罪状都推到了刘粼身上……”
“真是好漂亮,我都舍不得放到水里去了!”那时清越摩挲着纸船,憨态可掬,“你还会叠别的样子,对吗?”
“无耻小人,只顾保存本部实力……”兆晋恨恨地骂了一声,忽然将李允叫住,“四部人马已去其二,我看不如暂回忻州,待他日重振旗鼓吧。”
李允站在当地,只觉一颗心如在油锅中煎熬,半晌方道:“自然还是刘老将军重要。”
“李允!”玄咨好不容易打了圆场,生怕李允再说出什么让兆晋翻脸,当即喝了一声,“现在是在讨论先锋一事!”
“辛,快去请李公子来……”浔惨白的脸上渐渐浮起死亡的阴影,即使拼尽全力地祈求,声音也是微弱不清。
“那斩齐纬祭旗之事,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兆晋故意问道。
“刘老将军还留在白石浦孤军作战,我们须找出一个救援的法子才是。”议事堂上,玄咨商量一般向兆晋道。
“小李将军,你居然护着这个狗官?”那骑兵又痛又怒,大声质问。
“愿闻其详。”
“小李将军快快请起。”玄咨连忙双手将李允扶起,笑着问道,“小李将军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来见我所为何事啊?”
“什么?”李允仿佛没有听懂,任鲛人女奴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茫然地问道。
“是什么事呢?”徐涧城追问道。
浔死命地掐着他的手,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喘息着道:“郡主本来让我冒死逃出越京,送信叫你回去救她,可我还在半途,郡主就被皇帝所迫,从高台跳下去自尽了!”
抬起身边茶几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饶是李允脾性再好,也忍不住焦躁地站了起来,向门口侍立的卫兵道:“请问玄帅此刻可否……”
辛悦见他目眦俱裂,面上表情却仍旧木然,不觉大是惊骇。她心里虽然对清越的死讯有些怀疑,但这既然是徐涧城亲口说出,她没有丝毫的立场和勇气去质疑。辛悦抹了抹被浓烟熏出的泪水,轻轻拉了拉李允:“允少爷,要不上床休息一会吧。”
“终于还是没有来得及……”鲛人女奴恍然大悟一般喃喃道,“怪不得郡主让我叫李公子不顾一切也要回去,她唯一的指望就是他了啊……可是,还是没有来得及,没有来得及……”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浔的眼角涌出,凝作珍珠粒粒滚落到床铺上,而她眼中的生气,也似乎被泪水一点点溶化殆尽。
“谦易兄不知,这岭山寺塔还有个来历呢。”兆晋笑道。
“胡言乱语!”李允一枪杆击打在一个大声叫嚷的士兵脸上,厉声大喝,“惑乱军心者,斩!”众人方才略微安静下来。
玄咨尚未开口,兆晋已凛然道:“李校尉此言差矣,悖谬之语多出于装疯卖傻之人,难道就不能杀一儆百?莫非李校尉是认同齐纬所言,认为皇上有亏于彦照,才逼得彦照谋反的吗?”
玄咨眼中的笑容渐渐冷却了,他看着李允,慢慢道:“说得对,他毕竟只是个疯癫之人,你不值得为了他得罪庆阳侯。”
夜深之时,李允躺在帐中,耳听帐外金柝声响,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朦胧之间,仿佛看到一年多前的自己翻进太仓寺卿府的后墙,和清越偷偷地躲在后花园的池塘边,一起放叠好的纸船。
眼前的景物都仿佛被水浸泡得失去了形状,让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脑海中似乎有千万匹野马呼啸而过,将一切思绪都撞成了碎片。等他终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住处。
“浔姨带来的,是清越郡主的口信吧?”徐涧城口气和缓地道,“李公子军务繁忙,未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