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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问题是:自中世纪以来,伦敦许多古堡、大宅都有辟建地下室,后来随着岁月过去,地面上的建筑被多次拆毁、重建,区域也重新规划了,加上旧地图大都散失,这些地牢便给遗忘了;直到建造地铁时,挖掘工程往往因为遇上这些地牢而被迫中止和改道。这又把地底通道的数目增加了,构成一个没有任何用途的地下迷宫。
“没有人知道是何时开始,但大概是在上世纪末吧,渐渐有些无法在地面世界生活的人秘密移居到地底来。传说最初的一批人是罪犯。一直持续到现在,便是今天你看见的‘地底族’。”
拜诺恩边走边听里绘的介绍。他不停地留意沿途所见的人:大多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但也有像里绘的年轻人——他们纷纷与里绘打招呼,然后又埋首于电脑、游乐器或是围起来抽大麻。
很和平的气氛。有一个看来是中世纪堡垒地牢的宽广石室,充当了聚会的大厅,四处散布着破旧的沙发和床,人们坐卧着看书、谈话、演奏乐器、饮食、抽烟……石壁上挂满了从地铁站撕下来的电影广告海报、国旗、名人肖像、名画的复制品……那种轻松而简朴的生活气氛,有如三十年前嬉皮的公社(Commune)。
“我不明白。”拜诺恩说。“你们如何维生?我是指资源。”
“有什么困难呢?城市就在我们头顶上啊。城市的本质就是不断地浪费。稍动点脑筋,从那巨大的消耗量中取来一点点就够了。只要你的要求不太高。用个例子来说明清楚吧:全美国的家庭电器——例如咖啡机、微波炉等等,它们上面那个小小的计时钟的照明所耗用的电量,相当于希腊、秘鲁与越南三个国家的耗电量总和。同样的道理,一个伦敦市只要挤出那么少许资源,就够‘地底族’花用了。这个世界有够荒谬的,是吗?”
“你呢?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一个在女同性恋者网上新闻群组认识的朋友,把这儿介绍给我。她其实是双性恋者。”
“她是你的爱人吗?”
“我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啦。”里绘轻松地说。“我悄悄告诉你原因吧:我还是处女。在一九九九年还有十八岁的处女,惊奇吧?”
拜诺恩无言以对。
“到了。”里绘指向一个石窟。“这儿就是医院。”
拜诺恩穿着一条借来的宽松裤子,赤裸上身俯伏在一张灰色沙发上。
里绘把他脱下的衣服收进一个塑胶袋里,准备拿去清洗。
“切记不要丢掉那件大衣。虽然破了,可是很有纪念价值。”拜诺恩说。
“我找人把它缝好吧。放心,这儿有个很好的裁缝。”
里绘说着时,那个她叫做“柏德烈医生”的男人就拿着针线到来。
“好了,我来替你的伤口缝线吧。”柏德烈医生说。“我先看看伤口有没有感染。”
拜诺恩想不透,假如这个柏德烈真的是医生,何以会加入“地底族”。
里绘猜出了拜诺恩眼中的疑惑。“柏德烈医生数年前才坐完牢。因为一个病人死亡而被判过失杀人。其实是医院的上级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可怜的医生。”
柏德烈医生检视拜诺恩背上的伤口。“似乎有病菌感染啊。伤口外围呈灰黑,而且有轻微的坏死……”
“医生,请你把伤口附近的肉都割去,然后再缝针吧。”拜诺恩冷冷地说。
柏德烈悚然。“虽然有中毒的征兆,也不必用上这么残酷、古老的方法吧?”
“医生,我们等会再谈。”拜诺恩的脸转向里绘。“你还是先离开吧。我有些事情,希望你能够替我调查。”
“说吧。”里绘把塑胶袋抱住。
“首先替我问问这里的人,有谁认识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