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它暴躁地嚎叫着,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因为地而太软,越着急反而越糟。等它爬起来再次开始追赶时,凯尔已经跑出了十五码,正朝绿洲中心的一片湖跑去。但既然猎狗的速度比这个精疲力竭的男孩要快四倍,追起来也不困难。就在它马上要赶上凯尔准备一蹿咬住他时,凯尔却在它前面先跳跃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长长的弧线,然后在湖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浪花。
水让它有点畏缩,它停在岸边,恼火地嚎叫起来,其他的狗也一只只陆续赶到,所有的狗都在岸上朝着凯尔狂吠,那声音简直像世界末日——充满了恶毒、愤怒和渴望。
五分钟之后,找路人和他的手下骑着马赶来了,发现这群狗聚集在这片滋养着绿洲的水边。它们还在吠叫,但眼前已经一无所有。找路人在岸边站了一会儿,观望着,思索着——他那从来称不上好看的脸现在因为受挫和怀疑变得更加阴郁。最后,他的一个手下说话了。
“你能肯定是他们吗,救赎者,这些蠢货,”他看着这些狗说,“并不是头一回追着一头鹿或者一头野猪瞎跑了。”
“安静,”布朗特小声说。“他们可能还在附近。看来他们水性很好。让守卫带着好点的狗把绿洲围住。只要他们还在这里,就能抓到他们。但绝对不能伤害凯尔,记住了。”事实上布朗特一点儿也没告诉他的手下博思科所谓的那个针对主教的阴谋。他们的确很愤怒,但他们会照着做的,仅仅因为他命令他们要这样做。他是知道这个危及主教的可怕阴谋的唯一一个下级修士,这让他感觉他对心中的圣人的爱更加深沉了,这种爱他不能随便挥霍,不能与人分享。
他做了个手势——只是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而已——身边的人马上开始活动起来。不到一个小时,整个绿洲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圣殿的密道内,瑞芭已经沉入梦乡。克莱斯特去抓老鼠了,含糊亨利看着这个女孩,被她身体的陌生的曲线所吸引,混杂着饥饿和恐惧,他感受到一种新奇的冲动。他的恐惧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救赎者们一刻也不会停止搜索,不管多久,直到把他们抓到。而一旦被逮住,他们将成为警告其他人的一个可怕的例子,足以让旁观的助修士寒毛倒立,血液停流,连心脏也会忘记跳动。惩罚的残忍和痛苦,还有最终到来的死亡,将从此变成一个传说,长久流传。
尽管用抓老鼠来让自己忙个不停,克莱斯特的恐惧并未减轻多少。他俩共同担心的是,凯尔会不会已经在去孟菲斯的路上,再也不会回来找他们了。实际上克莱斯特已经确定凯尔会这样做了,即便是忠诚的含糊亨利也拿不准凯尔究竟会怎样。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直想同凯尔成为朋友。救赎者们有关友谊的禁令让助修士们对于交友十分谨慎,更害怕他们设置的圈套。他们会训练一些有吸引力而且善于欺骗的男孩,令他们的魅力和欺骗能力变本加厉。这些男孩被叫作小鸡,去引诱无辜的孩子,让他们相互聊天、嬉闹,表露秘密。只要对他们的把戏有所回应,就会被当着所有室友的面,用带钉的手套打上三十拳,然后流上二十四小时的血。但即使这样可怕的后果也无法阻止一些助修士成为铁哥们,在战斗中结成牢固的同盟,来让他们自己活下来,或者被救赎者们宣扬的信仰吞噬掉。
但对于凯尔,含糊亨利一直也不敢确定他们之间是不是存在真正的友谊。亨利早就开始拉拢凯尔了,他屡次当着凯尔的面在救赎者面前公然表现出他一贯的傲慢无礼,试图用自己的机智和那种不计后果的胆量引起凯尔的注意。但一连几个月他都觉得凯尔并没注意到他的所作所为,或者是,他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凯尔给人的印象总是那个样子:冷静,警觉,言语不多。不管是什么场合,他从不表露一丝感情。在训练中获胜似乎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博思科时不时把他拎出来痛打一顿似乎也不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