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摔断他的腿。但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晚了。
每隔几分钟,克莱斯特和含糊亨利就会点着凯尔从训导神父那里偷来的蜡烛,看那女孩一眼。他们都觉得应该留心那女孩的情况,定时观察一下。毕竟,他们共有九支蜡烛,奢侈一点也无妨。这女孩的沉默和古怪的凝视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通常,一个被抽打了一百多下的男孩就是那副样子。如果几天过后,那些男孩表情还没有变化,他们就会被带走,再也回不来。而恢复过来的男孩则会在几周甚至几个月后的某一个夜里突然开始尖叫——一个叫摩尔特的孩子是几年后才发作的。然后,他们也消失了。
他们告诉自己,这正是需要不时看看那女孩的原因:要是她尖叫起来的话,说不定会被什么人听到的。
每次点亮蜡烛,亨利都会对女孩说,“不要紧,会好起来的。”她没有反应,只有身体偶尔颤抖一下。第二次点亮蜡烛时,亨利想起来许久之前听到的一个词,这个词在过去曾经抚慰过他,已被遗忘了很久。“乖,乖,”他说。“乖,乖。”
然而,事实上,两个人不停地点着蜡烛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无法停止看她。他们都是七岁来到圣殿的,七岁前的那个世界现在看来就像月亮一般遥远。含糊亨利的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克莱斯特的父母则为了五块钱把他卖给了救赎者们,之前对待他也只不过比买他的人稍稍仁慈一点点。自从迈进圣殿的大门以来,他们还没见过任何一个女孩或是女人。救赎者们告诉他们,女孩和女人都是魔鬼的嬉戏场。如果在离开圣殿去前线或是东部时偶然看见女人,也要立刻垂下目光。“女人的身体本身就是罪恶,向天堂吼出复仇的毒语!”只有一位女性是不被厌恶和提防的:救世主的母亲,所有的女性中,只有她是纯洁的。她是慈悲、救助和慰藉的源泉,尽管男孩们完全不知道这几种美德代表什么,也不曾见过其任何表现。另一方面,关于为什么女人是魔鬼的嬉戏场,救赎者们也从未言明。造成的结果就是,克莱斯特和亨利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观察这女孩,又敬又畏。能让救赎者们厌恶和憎恨到了如此地步的人物必定是强大的,因此,尽管他们不明就里,也是应该害怕的。
而此时,烛光里瑟瑟发抖、惊魂未定的女孩看上去实在不像什么恐怖的东西。虽然她不动,但仍然让人着迷。首先,她的身形极其迷人。她身穿一条质地上乘的亚麻睡裙,比男孩们这辈子穿过的衣服都要好得多,腰间用一根带子系着。
克莱斯特打手势让含糊亨利来到一旁,低头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她胸前那两个肿块是怎么回事儿?”
而亨利并不比他更懂得在女性面前该如何表现,他满怀敬意地将蜡烛凑近女孩的胸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里。
“我不知道,”他最终低声说道。
“她肯定是太胖了,”克莱斯特压低了声音说。“像那个该死的膳食神父。”毫无疑问,圣殿里没有胖男孩,一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
含糊亨利想了想,说:“他的肉都垂着,长得像个桶,可她却有凸有凹。”
“好吧,那怎么回事,再去看看?”克莱斯特说。
含糊亨利考虑了一会儿。
“算了,还是让她安静待着吧。”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他一定是打她了。”
克莱斯特想到那女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看上去也不像能吃得住一顿打的样子,起码彼卡博的手她是受不了的。”
“彼卡博再也打不了人了。”亨利说。他们两人同时满意地哼了一声,尽管那人的死已经将他们置于无比凶险的境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她。”
“很可能是,”他接着说,“因为她是魔鬼的嬉戏场。”
克莱斯特点点头,这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