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留到下一次。”他说。
“等待令人不快,”她说,“我最好能呆在你的身边。”
他吻了吻她的手心,整理好滤析服的面罩,转身打开帐篷的密封门。一股含有凉意并不十分于燥的空气迎面扑来,其中凝结着黎明时微量的露水。随着它一起,还飘来衰微香料菌的气味。在北方这里,他们已探测出衰微香料菌的生长地,那意味着制造者就在他们附近。
保罗从活动扩约门钻了出去,站在沙面上,活动着身体,以此驱除肌肉的睡意。一个微带绿色的珍珠般的发光体,慢慢地升到地平线上面。四周他的队伍所居住的帐篷,在朦胧中好像一个个的沙丘。他看到他的左边有人在移动——那是卫兵。他知道他们也看见了他。
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今天要面对的危险,每一个弗雷曼人都已面对过这个危险。为了让他做好充分准备,他们把这最后时刻的安静留给他。
今天必须完成它,他对自己说。
他想到面对屠杀他所发挥的力量。想到那些把儿子送到他这里来,接受神奇战斗技法训练的老人们,那些在会议上听他演讲,并按照他的计划行动的人们,以及那些赋予他弗雷曼人最高荣誉的人们。“你的计划生效了,摩亚迪!”
然而,最卑下、年龄最小的弗雷曼武士也能做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保罗知道,他的领袖地位受到普遍的承认,但却不够完美,这是因为他没有亲自骑过制造者——沙蜥。
与其他人一起,他曾进行过沙漠旅行和袭击进攻的训练,但没有单独航行过。在他这样做了之后,他的世界才能与其他人的连在一起,真正的弗雷曼人才会承认他的能力。只有他亲自这样做了,南部广阔的土地——离这沙海大约二十响的地方——才不会拒绝他,否则他必须定做一顶轿子,像圣母或其他病人或受伤的人一样,坐在轿子里航行。
整个晚上他都在思索,与自己的内部意识斗争着。他看到了奇怪的较量——如果他驾驭了制造者,他的统治就更加巩固;如果他驾驭了心灵上的眼睛,他就能控制它。但是,在这两者之外,还存在着阴云密布的地方,巨大的不安。整个宇宙似乎混杂其中。
他对宇宙间差异的理解,使他感到苦恼,既准确又不准确。他看到了它的这种情况,可是,在它诞生时,在它变成了现实的压力时,宇宙就有了它自己的生命力,并产生出它自己难以捉摸的差异。可怕的目的仍然存在,种族意识也仍然存在。所有这一切,都朦朦胧胧地出现在这腥风血雨的疯狂的护教复仇战争中。
契尼钻出帐篷,和他站在一起,抱着她的臂肘。她抬起头,用她打量他心情时用的方式,用眼角看着他。
“再给我讲一讲你出生地的水,友索。”
他明白她在尽力分散他的注意力,在这生死考验之前,使他放松心里的紧张情绪。天越来越亮,她看见一些弗雷曼敢死队员在收起帐篷。
“我宁愿要你给我讲讲营地的情况和我们的儿子,”他说,“我们的雷多是否能用他的小手拥抱我的母亲?”
“他还拥抱阿丽娅,”她说,“他长得很快,他会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南方像什么样子?”他问。
“你骑上制造者就会自己看到它。”她说。
“可是,我希望先通过你的眼睛看到它。”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前额,结婚生下第一个孩子时所戴的头巾从她滤析服帽子里露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谈营地的事?”
“我已经谈过,没有男人,在营地里我们感到十分寂寞,那里仅仅是一个工作的地方。我们在工厂或陶器作坊里劳动:制造武器;栽下预测天气的杆子;收集进行贿赂的衰微香料;堆集沙丘,并让它们长大固定;制造纺织品,织毯子;给燃料室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