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顺流而下
成一根辫子,在脸颊上刺着一颗蓝色的小星,他正在用光脚趾卷起甲板上的一根缆绳。虽然天气寒冷,但所有水手都赤着脚,靴子很容易在湿甲板上打滑。“如果任你信口胡说,你会说你妈妈也是暗黑之友。从我面前滚开!”他朝佛鲁蓝脚下吐了口痰,又继续去整理他的缆绳了。
所有船员都记得佛鲁蓝在站岗时玩忽职守的事,那个梳辫子的男人对他的态度已经算和善的,现在根本已经没有人想要和他一同工作,佛鲁蓝只能做一些单人完成,往往肮脏不堪的工作,比如刷洗厨房里油腻的碗盘,或是匍匐着爬进舱底,在陈年堆积的霉斑与泥泞中寻找船壳的漏洞。大多数时间里,他总是防御般地缩着肩膀,委屈地沉默着。人们愈注意他,他就愈表现出委屈的样子,虽然这并没有让他得到任何一点同情。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兰德、麦特和汤姆身上的时候,他有着长鼻子的脸上总会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
兰德和麦特聊天时,提到佛鲁蓝早晚会给他们制造麻烦。麦特向周围看了看,说道:“我们能信任这些人中的哪一个?”然后就另外找了一个地方单独待着。虽然这艘船从头到尾不过三十尺,但麦特一直都尽量避开其他人。兰德觉得从离开煞达罗苟斯之后,他就是这样。
汤姆说,“麻烦不会来自佛鲁蓝,男孩,至少现在还不会。船员们不听他的,他也没有胆量单独做任何事。但还有其他人……贝尔现在似乎还认为兽魔人在追赶他,但其他人已经开始认为危险过去了,或者是认为他们已经受够了,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极限。”他拉了拉百衲斗篷。兰德有一种感觉,走唱人是在检查藏在斗篷里的小刀——他的第二好的小刀。“如果他们发动叛变,男孩,他们是不会留下船客把他们的行径流传出去的。女王的法律也许在如此远离的凯姆林难以实行,但即使是一名村长也会对叛变水手有所作为的。”这以后,兰德在看那些水手时也开始尽量不惹人注意了。
汤姆尽量将水手们的思绪从叛变的可能中引开。他不停讲述各种精彩的故事,其间还会演唱水手们提出的任何一首歌曲,为了证明兰德和麦特是他的学徒,他每天都会给他们上课,这同样能娱乐船员们。当然,汤姆从不让兰德和麦特碰他的竖琴。他们在学习长笛时,至少一开始是非常难堪的,即使他们捂住耳朵,也没办法挡住船员们的笑声。
汤姆也向两个男孩传授一些通俗故事、简单的杂耍和戏法。麦特抱怨汤姆对他们要求太多,汤姆也总是向麦特吹胡子瞪眼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一边玩一边教,男孩。我或者要教你一样东西,或者不教。开始吧!就连乡巴佬也应该能做个简单的倒立,快点。”
没在工作的船员们总是会聚集在他们三人周围,有人甚至会在汤姆教课时也学上两手,即使失手了也很开心。只有佛鲁蓝站在一旁表情阴沉地看着,痛恨着所有这些人。
兰德每天都用大量的时间靠在船栏上,盯着岸边,他并不真的以为能看到艾雯或其他同伴突然出现。但这艘船的速度并不快,所以他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希望。艾雯他们如果骑马,用不着太快就能追上这艘船。如果他们逃脱了,如果他们还活着。
河水汩汩流淌,除了这艘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船只,也看不到任何活物,但这并不代表沿途没有值得观看和惊奇的事物。在他们行船的第一天中午,有一段半长的河道两岸都是高耸的断崖,而这两片断崖的石壁上雕满了百尺高的男女人像,它们全都戴着王冠,显示着它们君主的身份。它们的年龄既有弱冠,也有耄耋,面貌也各不相同。风雨将北段的雕塑侵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愈往南,雕像的条纹形质就变得愈清晰。河水拍打着雕像的脚部,已经将脚趾磨蚀殆尽。兰德想象着它们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多久,才会被腐蚀到这种程度。那些船员却全都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