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音传来。
苻生这时才把苻融扑下马,苻融胯下的马立时遭殃,哀鸣着倒地。可第三、第四支弩箭接踵而至,苻生再也躲闪不及,因为他护住了苻融,那两箭全钉在了他的腰胯之上。
苻融的脑子里只来得及想起四个字“诸葛连弩”!
却见堂兄把自己往前一推,抽出佩剑,直接就向弩箭来处掷了出去。而堂哥那壮大的身子紧跟着那剑,就向左前方草丛里扑去。
苻融被推得倒退了几步,只觉肩胛上剧痛,却不能让堂兄独当这狙杀,立住脚后,立时从侧面包抄了上去。
却见一只弩箭猛地射向堂兄。
他叫了声:“生哥!”
堂兄身子只略闪了闪,竟不甚避让,任那箭钉在他肩头,身子只稍顿,依旧向前疾掠。
不过五十步距离,偷袭来得快,苻生的反应也快。
待那五支弩箭射完,他已迫近偷袭者藏身处十步之内。
只见草丛中有人暴起,那人拨出佩刀,向苻生砍去。
苻生随身带的只有一把短匕,这时抽到手中,格了一格。那人连连挥刀,向前猛劈。
——暗袭者是王昆吾,他埋伏于此,见到苻生与苻融纵马而来,本还担心他们奔行太快,来不及取准。没想苻生竟勒住了马。他拾机瞄准即射,只不懂,为什么准头明明取的是苻生,箭却射向了苻融?
功亏一篑啊!
这时他以佩刀猛劈,却见眼前这位大秦天子足足高过自己一个头不止,那只独眼狠戾地盯着自己,壮大得如同凶神一般,他知道,哪怕此时苻生已受箭创,只怕自己此行也已然无功!
“生哥,接着!”
苻融此时已经奔近了些,叫了声,就将一把短刀扔向苻生。
王昆吾本要趁苻生接刀时下手,没想苻生根本没接,直接抬臂硬格自己的刀,但听得“铮”然一响,他醒悟,这个马上皇帝出行时臂上还带了护甲,接着觉得胸口猛地一痛,有根肋骨生生被匕首戳断了,那匕首卷了刃,可肋骨却顺势倒戳入自己的胸腔里。
他忍不住痛,向地上一倒。
倒地后,他已知无幸,向腰下一掏,掏出个腰牌来,就向自己口里一吞!
他知道自己正在死去,死前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那把如此精巧难得的元戎弩,准星怎么可能是歪的!
而就在此时,他感到苻生那个铁塔样的身子也砰然倒地。他心头一喜:不管怎么说,自己终报大仇,算与这个暴君偕亡于此了!
一个消息在长安城中疯传。
“皇上遇刺了!”
——生还是死,没有人知道。
但遇刺的消息如此确凿,让人不能不信。
此时,苻坚正闷闷地躺在床上。
他正依王猛所嘱,装病在家。
锦褥香衾让他感觉很不习惯,不过这是母亲苟太夫人亲手抱来的,他也只能忍受。他这病既装得阖宅皆知,就只能被迫窝在床上演下去了。被子困得他热得难受,而更煎熬他的,却是那内心里良心的责备。
王猛那天的话言犹在耳。最后几句的意思无非就是:你要做伪。
此时他躺在床上,不由静静地揣测起自己与那个王座的距离。这念头他不是第一次有,在他刚出生时,背上就有个天生的赤色胎记隐隐突出,恍若雷文。
这胎记的纹样最后还是被祖父帐下的一位谋士、高平人徐统解读出来了,说上面字样隐隐是:
苻坚现在当然明白,那不过是徐统为鼓动祖父雄心而说出来的话——草付组成个“苻”字,臣又土可以组成个“坚”(堅)字。所以祖父给他起名苻坚。徐统解说给祖父听的话是:分寸草民本为臣,再临故土乃得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