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湖
赞道,又笑问道。“那你来说,当今天下被染成了什么色?”
“金色。”云澈毫不犹豫地道。
沈勉一愣,他只是想和云澈开个玩笑,看看这孩子窘迫的样子,不想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忙问:“哦?你倒说说看,为何是金色?”
云澈朗声道:“当今天下,商贾之道大兴,天下之人皆崇商拜利,争驰奔走,竞习贸易。无论宾朋聚会,还是街谈巷说,口中所言,心中所想,尽是逐利之道。若说朝廷是天,天下官吏却皆为商贾贿买,这天却被染成金色了;若说百姓是地,而奔走财利者却尽是五方之民,于是这地也被染成金色了。就连这武林,这江湖,又有哪家哪派的背后没有富商大贾在支撑?连江湖之远,也逃不过孔方兄的手眼,天下又如何不是金色?”
沈勉抚掌叹道:“说得好!程兄,这孩子说得虽然浅了些,却是振聋发聩的金玉之音!真难为你是怎么调教出来的。”沈荃不能开口,却举手轻轻鼓了几下掌,以示赞赏。云澈小脸微红,垂下头去,却又偷偷看了沈荃一眼。
“是这孩子自己勤学好问。和我却没什么关系。”程临渊淡淡地道。
忽然,门帘一撩,胖胖的豆包拱了进来,可怜巴巴地望着程临渊:“有条好大的鲤鱼,金色的,很神气……跑了。”
程临渊向船舱角落一指:“鱼饵在那里,你自己拿吧。”豆包“嗯”了一声,幔吞吞地爬过去,拿了鱼饵,也不看沈勉兄妹,又躬身出去。
“记得用螺肉饵,暗红色的。”程临渊又叮嘱道。窗外,传来豆包闷闷应声。
沈勉从未见过如此随意的主仆,不由暗暗惊奇。他天性爽朗。交游广阔,见了程临渊的气度风范,便起了结交之心,向沈荃低声道:“如何?方才听到琴声时,我就知他不是俗人,现在看他和孩子对答何等清俊?我们西山又有哪个有如此的气度胸襟?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还没等沈荃回答,舱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哨音。
沈勉微微色变,低声道:“程兄,你呆在这里莫动。”起身出舱,向远处眺望。只见东南方向,一片银光闪耀,十几艘卷棚小船正分水逐浪,飞射而来。这些小船都包裹着银箔,在阳光下和湖水的反光融为一体,极难辨认。此刻,这些小船正随着尖锐的哨音,隐隐形成扇形之势,向画舫不断逼近。
糟了!是太湖水盗!沈勉心中一沉,脑中急思应对之策。他的画舫虽然华丽,可速度甚慢,定会被对方追上。若用程临渊的小舟。却又怕连累对方,一时方寸大乱。沈荃也出了舱,紧紧握住哥哥的手,向他微微一笑。沈勉心中一酸,也握了握她的小手,心想:无论怎样,总要护了小妹周全。
“莫走了沈家的人!”“活捉沈氏兄妹,赏金百两!”远处,水盗的呐喊声惊天动地,让沈勉的心绪烦乱异常。
“云澈,去将这些扰人清兴的家伙赶走。”舱内,程临渊淡定如常。
沈勉正惊疑不定,却听云澈应了一声,背着一壶长箭来到舱外,手上还持了张黑沉沉的大弓。那弓几乎和他一般高,被他单臂拎在手中,却显得轻松自如。
“云澈,你这是……”沈勉惊疑不定。
云澈笑道:“沈公子放心,几个湖寇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说着持弓站在船头,髫发飘拂,神情凝肃,凛凛间散发着英杰之气。
水盗的小船近了又近,渐渐已能看清水盗们狰狞的眉眼。云澈掏出手帕,试了试风向,这才抽出一支红羽青茎的长箭,搭在弓上。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大弓却已开如满月。云澈轻咬下唇,翦水般的双眸紧锁来船。齿问进出了一声:“雷影箭!”
几乎是弦声颤响的瞬间,一名水盗已胸口中箭,惨叫着跌入湖中。不理会沈勉眼中的惊喜,云澈再次拈出一支白羽红茎的长箭。张弓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