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丝
动声色,微笑道:“多谢小船主挂念,七里丝细圆匀坚,净白柔韧,甲于天下。只粤绸所用,每年便不下数万斤,又哪愁无处可卖?况且老夫手中之丝本就没有多少,供应自家的织场还嫌不够,哪里又有余货呢。”
王劦冷冷地道:“如此说来,席翁是无意将手中的湖丝出售了?”
席万兴笑道:“虽然老夫手中没有多余的湖丝。不过殇少若是肯买。老夫经营此物多年,总还是能想些法子的。”
老狐狸,露出尾巴了吧……王劦心中冷笑,继续道:“如此甚好,义父有意购买‘合罗’三万斤,‘串五’七万斤,‘肥光’十万斤,合计二十万斤,不知席翁可否在半月内筹得?”
席万兴倒吸了一口冷气。湖丝有头蚕、二蚕之分,以头蚕为上品。其细而白者,称为合罗,为织造御服所用;稍粗者,称为串五;再下一品,则称为肥光。席万兴囤积之货正好是二十万斤,各种数量,和王窈所报一模一样,可见对方早已摸清了自己的底细,这让久经风浪的他也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王劦没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望着他,却令席万兴有种对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错觉。
“不知九峰船主的出价如何?”席万兴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王窈的唇边露出一抹微笑:“所有湖丝,全部高出行价半成,席翁可满意么?”
席万兴动容道:“当真?”见王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望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能助九峰船主一臂之力,那是老夫的荣幸。明日午时,自会有人求见小船主。”
王劦也不多言,起身一礼后,缓步离开。他每走一步,整个大堂都是一颤,灰尘簌簌而下,如受万斤大锤的擂击。
席万兴的瞳孔蓦地收紧。这是给自己的警告吗?想不到王劦小小年纪,功力竟然到了履步如雷的境界。东海狻猊,果然不凡!
目送王劦远去,席百常焦急地道:“父亲,王九峰可是朝廷重犯,我们若是派人帮他做事,可说是与虎谋皮,大为不智啊!”
“谁说我们要派人帮王执了?”席万兴皱眉道,“百常,你都过了而立之年,怎么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可是,您刚才不是……”
“我答应了借他们些人手,可没说我席家的人要出面。”
席百常眼中一亮,道:“爹爹的意思是,拉些不相干的人给他们?”
“苏州大大小小的帮派有上百个,我们席家使得动的总有十七八个吧。就让这些地头蛇去抱王执的大腿好了。”席万兴冷哼道。
席百常有些犹豫地道:“那样一来,虽然我们可以轻易撇清,可城中的势力就……”
“怕什么?只要有银子,还怕没人听话?去办吧……还有,派人去苏州知府那里知会一声,就说这几天王执的人在城里有动静,希望他们留神。”席百常一愣,还是点头答应,转身而去。
静静站了一会儿。席万兴突然道:“静湖,你如何看这东海狻猊?”
屏风后传来一个动听至极的声音:“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此子行止深得孙子兵法精要,若是在商场上也是如此,那我们此次对付沈家的大计怕是又要重新考量了。”话音落处,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转了出来,清姿如雪,风华绝世,正是山右洛神之称的范静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