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满楼荒唐言
不去天牢了,左右是个死,在这里赐死,也是一样。”
“臣谢皇上恩典。”
“你酒醒了?还记不记得,昨夜你都说了些什么胡话?”
“昨夜臣没喝醉!臣确是犯下了不可宽赦的……”
“行了!别人是择善固执,你可倒好,竟是择死固执!哼!临死前,想不想再见一面宸王太后?”
赵长安低头:“不想!”
皇帝一怔,目光锋利如刀,似是想将他的胸剖开,看看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竟是连亲娘都不想见最后一面了?”
他手足发冷:“是!”
“好吧,喏!”皇帝一指案头的一个金酒盏,对包承恩道,“端下去给他。”又对他道,“赐你这盏金屑酒。”
赵长安眼望金盏,颇有荒谬之感:就连死,皇上也要让自己僭越,竟以这连王爵也不得享用的金屑毒酒赐死自己。他方要接金盏,忽听皇帝又问:“那福王府的‘供养’,你晓得是怎么回事吗?”
“臣不知!”
“嗯?那你昨夜凶性大发,连犯不赦大罪中的七款,所为何来?”
“臣……臣想抢他的两名舞姬!”
“哈哈,是吗?你会为了两个女人就寻衅伤人?你很贪恋女色吗?”
“贪与不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臣确已身犯重罪,甘愿领死!”赵长安迈前一步,就要去端金盏。
“慢着!”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就这么死,难道……你不觉得太便宜了?”赵长安一怔。
“十恶不赦大罪,任犯了哪一款,均须凌迟处死,诛灭九族,而你,竟一下就犯了七款!现朕仅仅是赐死你,这种处置要传扬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此事?又会如何看待朕?这些,你想过没有?”
赵长安心一横:“臣身犯重罪,该当如何刑处,全凭皇上裁夺。为不伤朝廷尊严,不违我大宋律例故,臣愿领凌迟之刑!”
“哈哈!”皇帝从牙缝中冷笑,“仅止你吗?那诛九族呢?”他不答。若诛九族,连皇帝都逃不了一刀,那当然不可能。
皇帝离座,缓缓踱到他面前,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刮削。他既早抱了求死之心,更有何惧?但也不知为何,他却被皇帝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刺得忐忑不安起来,不由得低了头。
皇帝将脸凑到他眼前,冷笑道:“不想活了?是不是?成啊,朕成全你。不过,你身犯七罪,罪大恶极,只死你一人,却教天下人如何心服?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父赵裕仁死得早,朕只好追究你那些授业恩师们的‘不严’之罪!”赵长安全身一震。
“七款不赦大罪,款款均可株连,朕倒是准你所请,不追究宸王太后,可你宸王宫的上下人等,却是谁也休想脱身事外!”说到最后两句时,皇帝声色俱厉,“你能自裁,但那些下人们却别想这么便宜!冯由、华静君,还有教导过你的太傅、太师、太常、少傅、少师、少常,朕要把他们全都磔死!哼,七款不赦大罪,只你的一条小命就想交代了?天底下哪找这么便宜的美事去?”他睥睨赵长安发白的脸色,“你口口声声求朕依律行事,依《宋刑统》,你宸王宫里的六七千人,都别想活!全都须陪你伏罪!”
皇帝负手,缓缓踱步,半晌,方拖长了声调问:“如何?世子长安,你昨夜……到底喝醉了没有?”赵长安僵立地上,早就傻了,良久,方艰难以应:“臣……昨夜……的确是……喝多了,说过些什么话,做过些什么事,已全都不记得了。”
皇帝笑了,揶揄地斜瞄他:“福王阴险狡诈,早有不臣之心,是以朕去年才严旨申斥,未料他非但不思悔改,竟还生谋反之心。朕顾念胞弟情谊,不忍明示他的逆行,以免兴起大狱,故命年儿你假救人之名,行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