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林七闲
斑点,人各分润,在画上的位置亦绝不相同。至于片刻之前那一幕群星竞逐的异象,与万老画里所透露的玄机亦极其吻合,也是在下犹豫不言的缘故——这,”
“你就说开了罢!”万老爷子一面说着,一面又在为众人斟酒。
“也罢!横竖是个劫数,知与不知、言或不言,皆难回天。我就说得更明白些:今年乙巳,是古来奇门遁甲盘上入阴八局的一年,逢这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之中的杜门。所谓:杜门阳木、时値夏冬/发生于外、津液已败/阳气亢极、一阴将至。简单地说:大运势上已是个小凶之象。万老这画中之竹居然让魏三看成“莼鲈之思”,当年张翰羁宦洛中乃有此思,试问:它可不就是“发生于外”吗?要将雉尾莼和丝莼合为一鼎而烹之,它可不就是“津液已败”吗?孝胥从画里演成一套“竹连掌法”,每一式皆上扬高举,如鹏搏鹞唳,试问,难道不是一套“阳气亢极”的拳术——”
汪勋如这时又插口道:“那我看出的经络图又怎么说?”
“问得好!”赵太初立刻接道:“之前我们不正在说万老作画之时掉了两滴眼泪,一滴沉底,独在孝胥画中,另一滴倘在静农的画上成了“烟”字的第一点,在你老兄那一张上呢?”
“唉呀呀呀!”汪勋如闻言谛视,发现那一点正打在手太阴上,太阴主脾,脾上这一大络便报销了。汪勋如惊呼之后,口中迸出一个“死”字。
“在《八十一难经卷图》的第二十四难上,是不是有“手太阴气绝则皮毛焦”的话?”赵太初追问下去。
“是的是的!”汪勋如那一张老脸皮已变得煞白,几乎要白得过他那两只大门牙去。他抖着声说道:“经卷图上还说:“皮毛焦则津液去”,正是你说的“津液已败”啊!”
钱静农这时也黯然道:““烟”字的第一笔是火字的一点,火字若是应在这“阳气亢极”之语上,正合乎“一阴将至”且“木性至此而力屈”的话;杜门阳木,落得个力屈而死,倪文公当年守节不降,恐怕也有力屈之憾。”
“静农应该知道那倪元璐另外还有一首重九病愈七律帖,中间少了一个字。”赵太初话锋一转,手却仍指着万老的那幅画。
“你说的可是“世事悲欢无过吾”那一帖?”
“正是。”赵太初答道:“此帖第三句上写漏一个“地”字,倪氏将之补写在全帖之末。不过,那可不是无心之失。原句是:“老夫自避一头地”,顺诗读来,成了“老夫自避一头”。此中大有深意。”
“我明白了。”钱静农道:“倪元璐藉这手误,藏了一个“避之无地”的暗语。太初果然独具法眼,能窥见古人的微言大义——祇不过,这一帖和万老这幅画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太初忽然瞥一眼李绶武,又将目光移回纸面,道:“从奇门遁甲的古谣来看,万老这画中之竹,不祇方才说的那一个和泪而出的墨点有解,可以说通盘皆应在杜门的歌谣之上。歌词是这样的:“杜门四四星凶恶/木星时方寅卯泊/闭关绝水事封尘/奸炽邪昌未可托/孤身六散隐名姓/远祸疏人莫言说/官刑威迫无地避/密藏可待己卯约”。这词是古词,但是千百年来传抄之讹、诠解之误在所难免,是以言虽似古而意实鄙陋。我们观天知人这一行里,自凡有点修为,便不至于拘泥于这谣词的文义。可是万老的画中之竹,笔笔枝藏叶掩,无一株不匿于另一株之旁、无一节不避于另一节之侧。诸位不要忘了:这奇门遁甲之中,杜门主的就是一个藏字,是以有“除逃灾避祸、诸事皆凶”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万老有大祸将要临头,非避不可啰?”汪勋如道。
“就怕是静农说的:“避之无地”啊!”赵太初又叹了一口气,道:“此外,原先我读这杜门的歌词,总觉得第五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