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之天台遗事
一同远走高飞。”
“这算什么!”爷爷大摇其头。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后来,他却不得不抛下阿霞,离开天台山。”齐归雨道,“沈兄弟,你是信人,我不妨把寒山的真实面目全都告诉你,他其实是霍王的幼子。”
霍王事败,是五年前的事。掌权宦官鱼瞻下令诛九族,李唐宗室的这一支,算是绝灭了,谁曾想又落下一个小儿子。齐归雨道:“霍王要他文武兼修,从小就送到临风道长那里,故而他逃过一劫。后来改了母姓蒋,字听松。临风道长仙去时,命他出家,投到天台山的国清寺挂单。鱼瞻发现了,委派海龙王钱千里,带了楼外楼十三杀手来追杀他。我在天台县府听见此事,连夜跑到寺里,劝他去洞庭湖找你师父。他不以为意,又舍不下阿霞。我死劝活劝,好歹把他拉下了山。临走时他要我替他照顾好阿霞。
“我并不是乘人之危。何况你想,娶阿霞那样出身的女孩为妻,我在家族中也很为难。但寒山走后,我到赤城山找到阿霞,却发现她怀孕了。”
爷爷的眉头越锁越紧:觉得寒山好生过分!齐归雨道:“叫我怎么办呢?阿霞未嫁生子,将来在这百里天台山中,如何做人?寒山是出家人,事情传出去,他自己固然是完了,连带国清寺和玄朗大师也都名誉扫地。我只好将阿霞带了回来,掩人耳目,等合适的时候再与寒山联络。老天有眼,这半年以来,我可连阿霞的房门都没进过。
“可是你看,他误会了,不顾死活的跑回来,要和我拼命。他那样的性情,讲也讲不听,听也听不懂。沈兄弟,你是局外人,替我向他解释解释。海龙王和楼外楼十三杀手现在附近,你劝他在外头多呆几年,再回来接阿霞。临风道长的衣钵弟子,难道白白死在这些江湖败类手里!”
爷爷慨然答应。
“他从来不把江湖杀手放在眼中。此时一定在国清寺的玄朗大师那里。”
第二日,爷爷就去国清寺,果然看见寒山一身僧袍,立在莲座旁。
“你虽然先拜了临风道长为师,但已入我佛门,即为国清弟子。”玄朗大师缓缓道。
寒山冷冷的不发一言。昨晚一面匆匆,爷爷这才看清他的脸。当着玄朗大师的面,却如何提阿霞的事呢?
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师父,齐家的少奶奶来烧香。”
玄朗缓缓走了出去。爷爷没看寒山,也感到他脸上的抽搐。
堂皇而肃穆的大雄宝殿中,回旋着清越的钟声。佛祖披金戴玉,面无表情。只有他那十八个奇形怪状的徒弟,挂着那种永远空洞的笑意,俯身逼视着善男信女们的虔诚。
少妇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辞,轻薄的红衣在淡淡的香烟中缭绕。
“夫人求什么?”
少妇立起身,认认真真插上香,用一种极为清澈的声音道:“求我的孩子平安。”
红衣起处,遮不住她的腰身,至少有七八个月了。爷爷总算是见到阿霞了。他站在玄朗大师身后,望了她一眼,就知道为什么齐归雨说,阿霞是天台山的仙女了。那时爷爷还没遇见我奶奶,对于儿女之情颇不以为然。阿霞第一次让他懂得了,什么是惊艳的感觉。
然而他却明显的感到身后,一阵阵宽阔的寒流袭来。是寒山,躲在重重帷幕后的寒山,用抛弃一切的眼神,死死盯着,盯着黑沉沉的屋梁下,那唯一鲜活的红色。然而那红色却如此的缥缈不定。
事后和尚们发现,那根柱子上留下了十个极深极深的指印。
一个身穿皂衣,管家模样的人悄然进来,一本正经道:“少爷说了,少夫人身子要紧,还请少夫人赶快回府。轿子在门外了。”
牵起红衣,阿霞也不向玄朗道别,只是木然的向门外走去。
“阿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