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葵台
。从即日起,你到采葵台去看守我父母的陵寝,再也不许回来!”
雪白的裙裾从眼前长长的拖过。若栩的心,在这一刻死亡了。
<er">四
锦绣绮丛绕长安,不过装点了一些这样的声音。
“饶了我罢好王爷……你老人家今晚洞房花烛,还不留一点力气?”
郑百龄半闭着微醺的醉眼,只是不吭声。
“嘻嘻,难道又想吃红丸?”
郑百龄睁开眼,半日方道:“我有些后悔。”
桃色的美酒从一个丰艳女子手中,转到了他的唇边:“悔什么呀?”
郑百龄若有所思道:“其实我连她的脸都没见到,只听过说话声音。谁知是西施还是无盐!不过她的声音很美,真的。”
女子撇撇嘴:“人家是金枝玉叶——”
“好贱人,你喝醋啦!”郑百龄謔笑道。
丰艳女子腰肢一扭,又转到了屏风后。
镶金饰玉的孔雀扇屏,终于徐徐的撤向了两边。
这样的永宁郡主……
郑百龄充血的眼睛,几乎要炸裂开来。自信阅人无数的他,却被描龙绣凤的鲜艳嫁衣,刺得眼花缭乱,头昏脑胀,好像除了喘息什么也不会了。
月上柳梢,照见地毯上一粒一粒红色的东西,还在缓缓滚动。
永宁从床边缓缓的挪到了窗前,推开隔扇,让清风明月溜进来,抚慰自己惨白的面庞。郑百龄终是断气了。
绝世的美丽可以杀人么?当然可以。永宁已然一无所有,只剩下了美丽。于是她用倾国丽色,完成了自己悲壮的复仇。
长安月色,如此宁谧。无论郑百龄因何而死,她都活不过明天。此刻的心境,却是从未有过的安详与松弛,甚至在如水月夜之中,好好的端详自己,无人打扰。甚至可以想想遥远的野葵花,据说正是怒放时节。
皓腕凝霜雪,却留下了两道红得发紫、紫得欲滴的深深指痕,万难消退——就如同与生俱来,与死同归。她不无伤感的回想起,那个绝望的夜晚,却是被这个指痕终结的。
永宁觉得,自己一生的伤痛加在一起,都不及这两道指痕之万一。
“若栩,若栩。”为什么事到如今,这个名字依然满腹柔情?
那一年黄叶满山的季节里,山民们却没有葵子可采了,因为花开时的一场大火,把野葵烧了个干净。有人目睹其过程,讲的有声有色:那天晚上,月上之时,所有的野葵花都飞舞起来,片片花萼上的细毛,都闪烁着粼粼银光。在一阵阵狂啸声中,如同有亿万根夺目的绣花针,围着荒台旋转、旋转……对了,采葵台上住了一个疯子,这是确实的,有人见过。后来呢,夜半时分,长安城的方向飞来一只大火球,艳丽无比的,掠过了层层野葵,直窜上采葵台的废墟之间。不久就起火了,冲天的火光,城里都看得见。
相信这种怪谭的人不多。不过后来,的确有人从瓦砾堆中翻出了疯子的尸体,已然烧得焦黑,辨不出面目。但奇怪的是,遗骸共有两具,紧紧的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