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过眼云烟
”
“似乎?那么大的人也瞧不真切?!”慈禧太后已是半苍的眉毛皱了下,“京里可搜过?!”
“京里找……找遍了,只没他影儿。奴才有负老佛爷重托,请老佛爷治……治罪。”
李莲英三角眼滴溜溜转着:“老佛爷,依奴才看,这厮八成是去见袁侍郎了。”慈禧太后沉吟着点了点头:“这是甚时的事儿?”
“申末时分。”
“莲英,”扫眼屋角金自鸣钟,却已是戌初时分,慈禧太后悠悠地在屋中踱了两圈,倏地转过身来说道,“你给荣禄去电,要他严密监视袁世凯举动,但有异动,立即围剿新军!”
“嗻!”
“董福祥现下呢?”
“回老佛爷,董福祥正在城里继续搜查谭嗣同踪迹。”崇礼有点迷惑地看了眼慈禧太后。
“这事儿你去做,有消息立时与我回话。告诉他,速将通县所部三千人调过来,京城内外全面戒严,康有为、梁启超那些奴才,由你步兵衙门负责看管,莫要让溜了出去!”字字句句发出丝丝金属颤音,直听得众人心里一阵阵发毛。崇礼匍匐在地,咽了一口又苦又涩的口水,蚊子嗡嗡价颤声说道:“回老佛爷,方才得到消息,康、梁逆贼酉……酉时已经离……离开京城了……”
“废物!”
载漪和李鸿章几乎同时从椅子上“嗖”地站起来,愣怔下忙不迭跪了地上。一个宫女正自拨弄着灯芯,冷不丁听她这一声吼,手颤抖着一不小心却将蜡烛给压灭了,一时间屋内漆黑一团。“滚!滚出去!”慈禧太后吼道,“崔玉贵!你这狗东西,死哪儿去了?!”
“奴才……在,奴才在。”崔玉贵在殿外檐下守着,正寻思着出了什么事,闻声身子哆嗦了下忙不迭答应着急步进屋,不想却被地下崇礼绊着,顿时狗吃屎价重重摔在了临清砖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
偌大的西厢房静得只能听见屋角自鸣钟沙沙的走动声。良晌,屋内方又恢复了亮光。“将这些没用的东西统统与我赶了出去!”慈禧太后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快步,一声声宛若千斤重锤砸在崇礼心上,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血,他的脸色如月光下的窗户纸般煞白:“康、梁二人持有皇……皇上谕旨,又和那李提摩太一起,奴才……奴才手下无奈方……不过,老佛爷放……放心,奴才已令手下跟着,只要他二人——”
“放心?就你们也能让我放心?!”慈禧太后眼中闪着阴冷的光,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半晌从齿缝中蹦道,“康、梁逆党,务求一网打尽。但再有脱逃者,我唯你是问!”慈禧太后说着抬手挥了下,只不待崇礼言语却又道,“记着,从这时起,只有我的旨意!”
“奴才谨遵慈训。”
“滚!”
漆黑的天穹笼罩着四野,只远处几点寒星不甘寂寞价一闪一闪地眨着眼,俯视着广袤无际的大地。屋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透过门窗缝隙处吹进来,已是带着渗骨的凉意,慈禧太后满脸怒色地盯着崇礼背影足有移时,抬脚径自出了屋。
站在丹墀上,仿佛要驱散一下堆积在胸中厚重的郁闷似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来说道:“洋人那里怎生答复?”奕劻战战兢兢出来,复提袍角跪了地上,叩头道:“回老佛爷,英议员贝士福奉命来华,以游历为名在刘坤一、张之洞等处兜售联英路线——”
“如此说来,英夷是不应允?!”慈禧太后阴毒的目光凝视着远处。
“是……是的。”似乎不堪夜间凉气,奕劻身子颤抖了下,“法国公使毕盛要我朝先答应其所提广州湾租界条约,方肯就此事进行磋商。”说着,他颤抖着于袖中摸索着,半晌,掏出张信札呈了上去。慈禧太后没有伸手去接:“俄国呢?可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