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象迭现
“礼节?亏你说得出口,你们对朕可讲过礼节?!”说话间自孙家鼐手上接草旨看了眼,光绪径自案上荷包内取出黄石龙纽小印“皇帝之章”按了下去,“王福,你这便明发了下去!”
“皇上如此处置,奴才——”
“你想怎样,嗯?!”他说着突然朝殿外喊道,“三格!将这厮与朕押了出去!”
“嗻!”
日头已自升了高高的宫墙上,阳光隔窗射进来,闷热难耐。然而,众人的心却都冻缩成一团,谁也不敢吱声,甚或便大气亦不敢喘一下。一时间养心殿寂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唯闻屋角金自鸣钟耐不住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价沙沙响着。“你再拟旨,”光绪啜了一口茶望眼孙家鼐,“礼部主事王照不畏强权,勇猛可嘉,着赏给三品顶戴,以四品京堂候补,以昭激励。”
“奴才谢主隆恩!”王照因祸得福,直梦境中价懵懂良晌方回过神,忙不迭叩头道。
“朕擢你不畏强权、敢言敢做,更冀你他日愈发悉心用事,与朕分忧。”见王照翕动嘴唇欲言语,光绪虚抬了下手,“行了,好听话儿朕不愿听。你道乏吧——对了,传旨刘光第他们进殿见驾。”他阴冷的目光自刚毅几人脸上一一掠过,“你们都瞧见了?!”
“奴才瞧……瞧见了。”
“瞧见了便好。”光绪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色,径自推了亮窗,咬牙道,“日后该怎生做,好生揣摩揣摩。莫要以为大树底下好乘凉,惹恼了朕,亦如那些奴才一般处置!”他轻咳了声,“礼部差事,朕意便裕禄署理满尚书,李端棻署理汉尚书,左右侍郎由耆寿、王锡蕃、萨廉、徐致靖四人充任。谕旨回头便发下去,望克尽厥职,勿负朕望。”
“皇上,奴才——”
“有话便讲,不必拘束。”
连日来擢升袁世凯官职、裁撤闲散衙门、罢斥礼部堂官,不论哪一桩,那可都足以与慈禧太后借口的!眼见光绪犹如人入绝境,不惜孤注一掷,李端棻的心直结了冰价冷,眼眶中泪花闪烁着,叩响头道:“皇上洪恩,奴才感激涕零。只奴才年老力衰,艰于行动,扪心自问,实难膺礼部重任,若不自量力,必致陨越,伏请皇上悯奴才衰老,准予致仕。”
“奴才这军机事务尚不稔熟,何敢再接礼部差事。望皇上另选贤能,实为万幸。”裕禄咽口口水,顺茬儿亦道。
光绪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不快,似觉胸闷,抬手一把扯了袍褂扣子,深邃的双眸久久审视着李端棻一动不动。
“皇上,奴才——”李端棻不由低下了头。
“新政推行,以人才为要,尔等平素所言所行,朕心中有数,都不必推辞了。”光绪发泄心中郁闷价长长透了口气,目光移了刚毅身上,“京师河道沟渠,颁旨速速加以疏导。另旨谕各省,切实推行团练。”说话间,丹墀上纷沓脚步声传了进来,光绪遂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奴才杨锐、林旭——”
“进来吧。”
“皇上,奴才——”孙家鼐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犹豫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话方出口便被光绪抬手止住:“下去。”
“嗻。”
硬生生地在临清砖地上跪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又碰上礼部六堂官被罢,众人心里都塞了团烂棉絮价揪不清挑不开,堵得内心满满的。闷闷不乐地回到军机处,当值太监瞅着,忙不迭端水、拧毛巾小心侍奉。“操你姥姥的,这么热,想烫死老子呀?!”刚毅接毛巾甩手狠狠砸了过去,破口大骂道。
“相爷息怒,小的这……这就给您……”
“滚!滚你妈的蛋!”说着,抬脚向那太监臀上重重揣了脚,刚毅阴鸷的眸子闪着两道凶狠的光,扫眼众人,“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这被拉到礼部装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