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感觉，经过调息治理，现在才恢复了力气。

    霍瑶花从来不介意被人憎恨——这一直是推动她生存下去的能量。她敢于与天下人为敌。

    王守仁的门生上前，连忙把二人扶起。那些围观的民壮，各自的家园同样久遭术王凌虐，看见赵氏兄弟的情状，不免也感触起来，他们早就积着一腔酸苦，不少人不禁陪着掉泪。

    ——但今天是解禁的时候了。

    “对了童姑娘……”圆性这时瞧着她问：“你是怎么会跟着荆裂他们的？”

    ——几百条人命，比不上你重要。

    ——这样下去不行。那边每半个时辰就要死一个人！而且我们要配合主力进攻，非得在午夜前登顶不可！

    “今天，绝不要留情。”孟七河扫视众部下。他虽然作贼，但毕竟并非凶残好杀之徒，平日经常约束手下，做买卖和跟官府对抗时，要尽量少伤人命。

    她扶着“清莲寺”外头的那根木柱坐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把玩那小刀的木柄，眼睛远眺前方。

    跟在他身后的虎玲兰，同时亦在想着荆裂。

    当虎玲兰跟着孟七河策马出城时，回头看了看一身黑衣的荆裂。

    用肉体去换取武功；弑师出走；诛杀楚狼刀派的同门……这些事情霍瑶花从来没有感到半丝愧疚或后悔。

    虽然术王众在这野林布防的机会不大，但孟七河不敢轻率，只因他深知自己这一路奇兵，在王守仁进攻“清莲寺”的战略里有多重要。

    ——敌人有我方数倍之多，这名弟子心里其实很是不安；但他深知术王猊下最厌恶弟子表露出惧意，也就强装出镇定平常的声线。

    ——可惜，梅师弟不能陪我看见这一天……

    民壮里也有跟薛九牛年纪相近的小伙子。王守仁见了，心里虽不愿把他们送上战场，但亦没有选择。

    这是停服“昭灵丹”一天一夜后，药瘾发作的后果。

    倒是虎玲兰本人，仍然挺着腰上的刀伤，紧跟着孟七河的脚步。孟七河抓抓一头鸟窝般的乱发，对这女子的毅力很是讶异。

    可是这一刻她蓦然回头，方才惊觉：

    ——这柄小刀的主人……他是怎么看我的？……

    她再次垂头看看昨天得到的这柄小刀。那个肩膊上有刺花的男人，既令她忆起师兄翁承天，也教她回想过去的自己。

    可是被人厌恶和鄙夷，却是另一回事……

    两年前孟七河被王守仁率领的大队人马围捕，正是靠这伪装与步法，无声无影地孤身潜过对方防线，从后头打开一道缺口，方能带着少数部下杀出重围，逃入山里。

    ——再想又有什么用……哈哈，霍瑶花啊霍瑶花，你以为到了今天，自己还能够回头吗？

    ——吃一颗吧……忘记这一切……

    一想到王大人，孟七河的眼睛就在越来越昏暗的树林里亮起来。

    被这突来的鸣音唤醒，霍瑶花的手停住了。

    “来了！来了！”小溪对岸的大空地正是术王众守军主力的集结处，只听见那边传来这样的呼唤：“快布阵！”

    然后有术王众的头目在人丛间吹起尖锐的木哨，并且念诵发音奇特的咒文。这是要催激术王弟子的战意。

    “别说任性的话。”

    她决意，不管多么辛苦，还是要保持这颗清醒的心，去再次见一见那男人。

    跟随波龙术王后的这些年头，霍瑶花一直对这等屠杀之事毫无感觉。但这刻她竟生起了许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