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8章
他没有回答,可能意识到了自己走得太远了。我费了点劲儿回忆那一天:哈罗德见到斯图的瞬间反应,就像一只先来的狗,当一只新的、一只陌生的狗来到它窝里时的反应一样。侵入了它的领地。我仿佛可以看到哈罗德颈背上的狗毛都竖起来了。我明白斯图所说的话,是为了将我们从狗堆儿里拿出,重新放回人堆儿里。这难道不是其真实意图所在吗?我们目前正处于这种纠缠不清的争斗中吗?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为什么苦苦挣扎又要维护面子呢?
“我不属于任何人,哈罗德。”我说。
他嘴里叽叽咕咕了几句。
“什么?”
“我说,你应该纠正一下你的看法了。”
我脑中反应出一种尖锐的反驳方式,但我没说出来。哈罗德的眼睛望着远方,面无表情。他说:“我以前见过那家伙。你最好相信这一点,法兰妮。他是橄榄球队的四分卫,却是那种坐在教室里用唾沫沾湿纸团到处乱扔的人,还向人群中飞纸鸟,因为他知道老师至少能给他个C的成绩,所以他可以一向这样玩玩闹闹。这种人只和最漂亮的啦啦队长约会。当英文教师让你朗读你的全班最棒的作文时,这种人就放屁。”
“是的,我了解像他这样的混蛋。祝你好运,法兰妮。”
说完,他就走了。这并不意味着他打算壮烈而轻蔑地退场,对此我相当有把握。这更像是他曾做过某种神秘的梦,是我将它击碎——梦中的一切已物是人非,而现实却是不曾真的拥有什么。他让我感到恐惧,真的,因为当他离开时并没有装作无所谓的冷言冷语愤世疾俗,而是真的愤世疾俗,不是无所谓的,而是像刀刃一样锐利伤人。他受到了打击。啊,哈罗德永远不会明白,他的脑袋瓜已经开始转了一点弯儿,他终于明白无论他作什么,这个世界还将原地不动。他将挫折藏于心间,那情形尤如海盗聚积财宝……
好吧。现在大家回来了,吃过晚饭,过足烟瘾,拿出了佛罗那(我放到口袋里,没让它在胃里溶解),大家安顿下来。哈罗德和我刚刚经历了痛苦的交锋,我的感觉是什么事都没有真正解决,只是他正在观察斯图和我,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此举令我作呕,一股无名之火促使我将这一切写了下来。他有什么权利监视我们?他有什么权利把我们的悲惨处境弄得更加复杂?
备注:对不起,日记。这绝对是我当时的心情。我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
当法兰妮走近斯图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烟。他用鞋后跟在地上踩出一个小圆坑,当作烟灰碟。他面朝西方,那里的太阳就要下山了。云朵绽裂,好让那一轮红日露出个头儿来。遇见那四个女人,并让她们加入进来不过是昨天的事,但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他们没费多少劲从沟里拖出一辆旅行大轿车,载上他们的摩托车,结成一支旅行队,缓缓沿着收费路向西而行。
香烟的味道让她想起了父亲和父亲的烟斗。跟回忆一起涌上来的是忧伤,化作了缕缕乡愁。爸爸,没有你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我想你不会介意的。
斯图环顾四周时看到了她。“法兰妮,”他由衷高兴地说,“你好吗?”
她耸了耸肩,“还行。”
“想一起坐在石头上看日落吗?”
她坐到了斯图身边,心跳顿时加快了。说到底,还有别的理由让她来到这儿么?她知道他离开营地的路径,也知道哈罗德和格兰还有其他两个姑娘一道前往布赖顿市,要找一架民用电台(这次是格兰的主意,而非哈罗德的)。帕蒂·克罗格回到了营地,正在照料那两个患战斗疲劳症的病人。雪莉·哈米特有从惊吓中清醒过来的迹象,但今天一早,她又把大家吵醒了,困为她在梦中发出了尖叫,两只手在空中乱舞,做出避开打击的样子。另一个女人,就是无名无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