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他打电话到大学给贾克曼。尽管戴蒙自己曾判断,涉入是不智的,但他顾不得了。想到德纳·狄卓克生有一点点可能没有谋杀罪嫌,便驱使他把凌晨时分想到的一个念头传达给贾克曼。
“听我说,我想起某一件事,可能对这个案子深具意义。我之所以打电话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借由这件事或许可以使真相大白,但我不希望你对律师或任何人提到我的名字,你了解吗?”
“是哪件事呢?”
贾克曼太心急了,管不了戴蒙一心想求平静。
“你保证不把我牵扯进来吗?”
“当然。”
“是关于狄卓克生太太的车子。”
“她的车子怎么样?”
“昨天你说法医检验已证明你太太的尸体曾被放在那辆宾士车的行李厢内,对不对?他们假定是狄卓克生太太开了那辆车子去湖边。记得前些日子我与她约谈时,她告诉我每一次开那辆车子都要记录。”
“记录?”贾克曼重复这两个字,但还不明白它的重要性。
“那辆车子是公司的,里程表上的哩数,每一次都需要记在一本簿子里,即使是私人使用也一样。你去找那本簿子,就可以发现九月十一日星期一那天,以及次日,她开了车子去做什么。假如是某人用那辆车子从卫得孔载运尸体去秋谷湖的话,来回合计是三十哩,那本簿子上一定会记下这个数字。”
“老天爷,你讲得对!”贾克曼稍微停了一下,由于想到了什么而少了欢欣地说:“假如簿子上没有写呢?”
“写是一定要写的。那个里程数若是能删掉,唯一的办法是窜改记录……写成去别的地方,或是把它写进较长的旅程里。问题是,假如有人造假,她一定会注意到。”
“没错。”
“又如果是她本人窜改的话,要查明也很简单。总有一两个办法,到时候你自会想到。”
“对。”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热度渐褪。
“你在听吗?教授。”
“是。谢谢你,我会再连与你联络。”
“没有必要联络了。”
戴蒙心想,有人会担心真相大白。他放下话筒,立刻找看有什么别的事可做。有这么多时间空下来,实在伤脑筋。
差不多过了一星期,某个晚上,正当迪斯可俱乐部的顾客蜂拥到酒馆时,贾克曼打电话找他。
“哪一位?”
“葛列格·贾克曼。事情泡汤了。”
“什么?我听不清楚。”
“里程记录,德纳的事真的被我搞砸了。”
“听着,我现在不方便讲电话,我面前排了一排人在等着点东西。”
“我过来好吗?”贾克曼问道,纷乱的心情显示在他的口气里。
“不好,这里忙死了。”戴蒙用手盖住话筒,答应两名留庞克头、身上刺青的顾客会把东西送去桌子给他们。然后再对贾克曼说:“要到酒馆打烊时我才会走。”
“那么到我家来吧。”
“你是指什么时候,今天晚上吗?”
“谢谢了。我会等你。”
戴蒙说今天晚上的意思,本是抗议,而非同意,但酒馆里人那么多,他没有时间把自己的意思讲明白。
等到最后几名顾客被劝走,几扇门都闩好以后,他想再打通电话给贾克曼,但立刻又打消念头。就算打了电话,也撵不走那个男人。贾克曼声音里所透出的那股急迫,恐怕不会注意到别人有睡觉的权利。
他驾车抵达约翰布莱登宅邸时,已经过了午夜。贾克曼走出来,一只手握着戴蒙的上臂,有如一名绝望的亲戚迎接医师的到来。
“由衷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