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忘倾听同是料理铺主人或厨师带来的小宗顾客消息,勤快地上门打躬作揖说:铺子开张时,请多加捧场。
而船屋的第一组客人正是太一郎招来的。二十日,位处深川元町御稻藏对面、一家小规模的五谷批发商“筒屋”一家人来到船屋。退休已久的前任老板今年将迎接古稀寿辰,召集了亲朋好友和生意伙伴约二十人,打算在船屋设宴庆祝。
筒屋现任的老板五十多岁,夫妇俩踏踏实实地经营铺子,独生女已经招赘,年轻夫妻也跟着老板夫妇一起勤快地做生意。招赘的女婿跟太一郎是老交情,名叫角助。这回的生意正是他从中斡旋定下来的。
角助和太一郎同龄,十七八岁时曾在便当铺做过事。他不是厨师,做的是负责送便当及同收餐具的粗工。那时太一郎刚进高田屋的厨房修业,常被派去跑腿。
角助做事的便当铺的很多顾客也是高田屋的老主顾,因此他和太一郎经常碰面。两人刚认识便很合得来,不久就成了好朋友。太一郎虽然有七兵卫这个可靠的长辈提携,却没有双亲与兄弟;而角助就不一样了,他双亲健在,弟妹成群,日子热闹归热闹,却过得很辛苦。生活的沉重压力,压得他话也少了。太一郎说十句话,他顶多只说一句。角助说,弟妹们白天挤在家中做家庭副业,七嘴八舌叽里呱啦,根本没他插嘴的余地,自然而然变得沉默寡言。
角助跟立志当厨师的太一郎不同,他对做菜不感兴趣。实际上他只在便当铺做了一年半就辞职。他并非懒人,从来没游手好闲过,可惜每一个工作都待不长久,做过各式各样的粗工活儿。简单说来,对他而言工作只是为了生计。
角助在木场一家木材批发商当扎木筏学徒时,老板的亲戚主动向他提亲,希望他入赘筒屋。筒屋是角助做事的那家木材批发商的远亲,让独生女只身到批发商当下女兼学礼仪,她似乎看上了角助。当时角助已二十二岁。
角助来找太一郎商量时,太一郎立即建议他接受。对方是正派生意铺子,详问之后,角助也表示不讨厌那个筒屋女儿。于是太一郎鼓励他:这有什么好迟疑的?
可是角助却犹豫不决。他认为自己身为长男一日,入赘筒屋,就等于抛弃了弟妹。对此事放心不下的太一郎特意瞒着角助造访他家,他的家人都表示非常赞同这门亲事,角助的弟妹异口同声地说:哥哥至今为止为我们吃了许多苦头,如今总算走运,根本用不着顾虑什么。
太一郎劝说角助:其实你的弟妹都已经长大,只是你没察觉到而已,你顾虑太多,反而会伤了弟妹们的心。角助这才总算下定决心。
亲事谈成了。太一郎看着角助幸福的表情,回想起两人从前在夏天顶着烈日、冬天踏着霜柱挑便当四处送货的日子,不禁感叹自己和角助的处境已是天差地别。当时他虽然已经升格为厨师,但以七兵卫培育的大厨为首,上面还有两个师兄,太一郎跟每天跑龙套的学徒没两样。
他觉得自己的前途茫茫,远远落后角助,也很羡慕角助受到弟妹敬仰。有一个角助这样的朋友,二十二岁的太一郎会觉得人生寂寞也是情有可原。这段时期,太一郎总是无法专心修业,怠忽职守,屡次遭七兵卫斥责,却始终无法振作,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角助入赘后一年,他和多惠成了家。如今已然可以笑谈往事,尽管七兵卫始终不肯松口承认,然而太一郎认为当初七兵卫很可能是为了让暮气沉沉的他振作起来,才会和阿先商量,决定让他讨老婆。太一郎的确也是因为跟多惠成家才恢复生气的。如果当时他一直委靡不振,和角助的交情恐怕也无法持续至今。
太一郎听闻七兵卫决定让自己掌管料理铺时,除了多惠以外,第二个商量的人便是角助。好久不见的两人在富冈八幡宫门前町的居酒尾喝酒,太一郎聊着往事和今后的抱负,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