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第七章
试着画一张哩。书法据说也在练习,可是说在没有见到先生之前,还不能拿出来给我看哩。他非常尊敬先生哩。”

    我听到说尊敬,不由得在心里笑着自己。我是在准备什么东西给凤岳啊。事实上,我真正想给予别人的,乃是我所喜爱的、充实的知识和学问,而且对象也不是凤岳,而是另外的一种人,这是我年轻时曾经梦想过的志愿。我本来是不应该有教育一个赝作家的智慧的。我的眼前是一片泥泞,可是,现在除了硬着头皮走过去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过了两个星期,我又到那个农家去了,夏天已经快要过去,树林里的蝉声变得软弱无力,稻田已经染成金黄色。

    凤岳瘦削的面颊上长满了胡髭,头发也更长了。我要他把那两本画册翻开来。

    “哪些是不行的东西,你看得出来吗?”

    凤岳一页页翻过去,用他那细长的手指点着图版说,这幅大概不是真品,那幅大概也是假的。他有些是说对了,也有些是没有说对。不过,他倒没有把真的说成假的,而说得不对的也是少数而已。

    “眼力还不够哩,”我这样说。“再多看看罢,仔细研究一下,到底有哪些东西是不行的。我过三天再来。”

    凤岳的长脸上又浮现了惶惑的神色,可是表情比过去安定得多了。

    象这样的情况,以后又接连了两三次,他的判断比过去正确得多了,而且还纠正了不少过去的错误。过去认为是真笔的作品,现在更正为伪作了。当然,要求他有更正确的眼力,那就有些过分了。我对现阶段的成就,已经感到满足了。

    “你的判断比过去进步得多了。”我说。

    “可是你看,这一幅画得真不错,笔法不是很有些手腕吗?”

    我指着一幅《山中随室图》这样说。

    “但玉堂的笔法却应该更粗旷一些。如果放近看看,会给人一种感觉:这也算是面吗?可是它作品本身远近感都是非常显明的。现在,这幅画在摹仿玉堂的所谓草灰描法上,笔法是有些相象之处的,但由于细部的过分完整,反而显得没有魄力了。这是因为画这幅赝作的画家还不能摆脱那种左右着他的技术之故。”

    凤岳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注视着这幅画,默默地点着头。

    “你再看看这一幅。”

    我指着一幅《溪间渔人图》说。

    “这一幅东西画得很好。也怪不得你把它当作真的了。事实上,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宿墨的浸润,焦墨的笔调,都很好,构图也不差,可就是没有农村画的味道。因为这位画家的用心过分了。玉堂的作品都是即兴画,更多地是直觉的东西,但这幅画却过于完整啦。原因是,这位赝作画家把风景客观地在头脑中进行了一番思考的过程。而玉堂把握景象的方法却来得更直觉,更抽象。懂吗?”

    听到我讲“懂吗”,凤岳那瘦削的面颊又微微地牵动了一下。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人正在桥上走过。玉堂是从来没有这种脚的画法的,虽然尽量模仿,但往往就在这种小地方露出了马脚,因为是根据直觉画的,所以一般都只是把人物放在构成桥的二根线条上面而已,不会使人在桥中央走的。这也是玉堂的习惯,必须好好记住。画赞的书法也不行。样子是有些象,但这些字一点儿没有那种摇摇晃晃的姿态,玉堂从来不是这样写的。总之,为了追求那种情调而仅仅在字形上一意描绘,其结果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我这样说着,终于把画册中的全部图画给他作了说明,在我讲解的时候,凤岳有时也“唔,唔”地应着。但多数只是静静地听着而已,他的这种出乎我意料的纯朴和热心的样子,倒确实使我有些感动了。

    “下一次我要过一个星期再来了,在这一时期里,你按照自己的想法画一张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真与假简介 >真与假目录 >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