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1)
quot;你认识他?quot;
quot;我听见那位女士叫他特里,否则摆在运牛车上我也认不得他。而且我才来两个礼拜。quot;
quot;把我的车子开过来,谢谢。quot;我把停车券交给他。
等他把我的奥兹莫尔比开过来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扛着一袋铅。白外套帮我把他扶上前座。贵客睁开一只眼睛谢谢我们,然后又睡着了。
quot;他是我见过的最有礼貌的酒鬼。quot;我对白外套说。
他说:quot;什么样体形、样貌和举止的酒鬼都有。他们全都是瘪三。看来这一位曾动过整容手术。quot;
quot;是啊。quot;我给他一元小费,他谢谢我。整容的事他说得不错。我这位新朋友的右半边脸僵硬,比较白,有几道细疤,疤痕旁边的皮肤发亮。他动过整容手术,而且是非常大的手术。
quot;你打算怎么处置他?quot;
quot;带他回家,让他醒醒酒,说出他住在什么地方。quot;
白外套对我咧嘴一笑,说:quot;好吧,你这个倒霉催的。要是我,我就把他扔进水沟,尽管走。这些酒腻子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我对付这些家伙很有一套。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人得省点儿力气,在紧要关头①保护自己。quot;
quot;看得出来你从中获益匪浅。quot;我说。他先是一副不解的样子,然后发起脾气来,但那时候我已上车启动了。
当然他说的也有点儿道理。特里o伦诺克斯给我惹来好多麻烦。不过这毕竟是我的本行呀。
那年我住在月桂谷亚卡大道一幢山坡上的小房子里,位于一条死巷的尽头,前门有长长的红木台阶,对面有个小尤加利树林。房子带着家具,屋主是一位妇人,目前到爱达荷州孀居的女儿家暂住去了。房租很便宜,一半是因为屋主希望能随时一通知就搬回来住,一半是因为那些台阶。她年岁渐大,实在受不了每次回家都得面对长长的台阶。
我总算把酒鬼扶上了台阶。他很想帮忙,但两条腿像橡皮做的一样不听使唤,抱歉的话说到一半他就睡着了。我开了门,把他拖进屋内。他瘫在长沙发上,我给他盖了一条毯子,让他继续睡。他打鼾打了一个钟头,鼾声就像大海豚发出的。然后他突然醒来,要上厕所。如厕出来后,他斜着眼睛偷看我,想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了他。他自称特里o伦诺克斯,住在韦斯特伍德,家里没人给他留门。他的声音响亮而清楚。
他要一杯不加糖的咖啡。我端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碟和咖啡杯。
quot;我怎么会在这儿?quot;他四处张望。
quot;你在舞者酒吧门外醉倒在一辆劳斯莱斯车上。女朋友丢下你走了。quot;
quot;不错,quot;他说,quot;她百分之百占理。quot;
quot;你是英国人?quot;
quot;我在那儿住过,不过不是在那儿出生的。如果能叫到出租车,我马上走。quot;
quot;有辆现成的车在等着。quot;
他自己走下台阶。前往韦斯特伍德的路上他没多少话,只是向我致谢,还抱歉自己这么惹人嫌。他可能对很多人说过很多次这种话,顺嘴就溜出来了。
他的公寓又小又闷,一点儿温馨的感觉都没有,如果以为他是那天下午才搬进去的也不为过。绿色硬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一个半空的苏格兰威士忌酒瓶、一碗融化的冰、三个空汽水瓶和两只玻璃杯,玻璃烟灰缸堆满了烟蒂,有些沾着口红印,有些没有。屋里没有照片和任何私人物品。这间房子应该是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