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完了整份笔录仍没能发现什么,已经又再从头浏览了。是什么呢? 笔录中她说那天下着雨——也许——那天没有下雨? 但那简直是致命的一点,甚或能使她整个故事不可信。那么,是米尔佛德镇线的公车? 那班她说她错过然后上了夏普母女的车。是时间错了吗? 但他们已经调查过车班时间表没发现疑点啊。是笔录中提到的“公车前头亮着灯光的目的地标识”? 是那时天还太亮不到需要点灯的时间?
然则那可以说是记忆的疏漏,而不会对整篇叙述有影响。
他热切地希望玛莉安不要因为急于找到对她们有利的任何一点证据,而把一些只是微小到可以归之为无害疏失的细节,扩大成说谎的坚固实证。燃起希望然后再失望,要比一点儿希望也没有还要糟糕。
这个明显的忧虑几乎让他忘记原先担心的社交性午餐,他更不再记挂凯文会不会喜欢在法兰柴思的餐点。琳姨要去教堂前,偷偷地问他:“你想她们会准备什么给你们当午餐,亲爱的? 我相信她们只有装在盒子里的冲奶玉米脆片,可怜的东西。”
他立刻回答道:“她们懂红酒,那应该能取悦凯文。”
“那年轻的坡涅是怎么了? ”当他们坐在车里驶往法兰柴思时,凯文问。
“他没被邀请。”罗勃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原来那套粗糙的服饰,还有那股不可一世的态度和《看守人》杂志般的激进言论怎么不见了? ”
“他为着这案件跟《看守人》意见不合。”
“啊! ”
“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对《看守人》装模作样评论的事件有他个人实际的认知,我想,那份刊物给他的惊吓不小。”
“这番改革会持续吗? ”
“这个嘛,你知道,如果它继续我也不会有一丝惊讶。
除了他已到了通常人们开始改变,抛却不实际的想法的年纪以外,我觉得他做了些反省,质疑《看守人》宣称支持的对象如贝蒂·肯恩外可有值得的人。卡托维契就是个例子。““哈! 那个爱国者! ”凯文故意重复。
“是的。上个星期他不断地强调我们对卡托维契的责任——保护,珍惜他的责任,我想责任的终点是要提供英国护照给他。但我怀疑他现在是否还这样简单地看待世事。近来他奇迹似的长大了不少。我甚至不知道他有像他昨晚穿的那样的西装。
它可能是从参加学校举行的颁奖典礼后保存下来的,因为我记得自那之后一直到昨天,我没看过他穿这么适度而不夸张的服饰。”
“我希望这改变,他能看在你的份上持续久一些。他是聪明的,那男孩,一旦他摒弃小丑式的把戏,他会是你们事务所宝贵的资产。”
“琳姨对他感到非常苦恼,因为他为了法兰柴思案件跟罗丝玛丽闹分手,她担心他不会跟一个主教的女儿结婚。”
“万岁! 他将更有成就! 我开始喜欢那男孩了。你放些楔子在那之间,然后想想他跟一个善良而有些笨拙的英国女孩结婚,有五个小孩,在星期六下午阵雨间邀请邻人举行网球餐会。这虽然也是愚钝行为,但总比站到讲坛上大声疾呼你根本一点概念也没有的事来得好。我们到了吗? ”
“是的,这就是法兰柴思。”
“完美的‘神秘房子’。”
“它刚被建造时倒不神秘。你瞧那道铁门,有着漩涡状花纹装饰——相当不错的工艺品——所以从马路透过镂花铁门可以看到整个建筑物。是因为铁门后简单加装的铁片遮住了视线,才让这地方从极寻常成为被神秘笼罩。”
“是贝蒂·肯恩故事中的完美房子。她能记得它倒真是她很大的运气。”
后来,罗勃为他对玛莉安信心不够感到有些罪恶,其一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