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看到那个男孩。
让她大吃一惊的是,这个男孩像西蒙的程度,竞远超过像柏特的程度! 她的心思一直充满了柏特的样子:原先是模糊的印象,经过她的努力寻索,如今已较为清晰,可以和成人的形象做比较了。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中,她整个心思全被柏特的形象占满了。
现在在她眼前的,则是一个和西蒙一模一样的人。
男孩从他坐着的床沿站起来,并且把戴在左手上、他正缝补着的袜子拉下来,一点都不慌忙,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碧翠一点都不能想像西蒙补袜子的姿态。
“早,”他向他们问安。
“早,”桑度先生回道:“希望你别介意,我给你带来了个客人。”他往旁边移动了一下,让碧翠可以走上前。“你知道这是谁吗? ”
碧翠的眼睛遇上了男孩冷静的眼光,看着他如何认出她,她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肋骨。
“你换了发型了。”他说。是啊,当然嘛,现在流行的发式和八年前大不相同了,难怪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么,你认识她哕? ”桑度先生问。
“当然啊,是碧翠姑姑。”
她等着他走上前来,可是他一动也不动。停了一下,他开始给她找个坐的地方。
“恐怕只有一张椅子了。如果你不靠着它的背坐,就不会有事。”他一面说,一面拉出一张有着靠背,座位有小洞的椅子来。
“你介意坐在床上吗? ”
“我站着就好:谢谢,我站着就好。”桑度先生急忙地说。
并不是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像西蒙,碧翠沉吟着,看着那个男孩子小心地将针插在袜子上。可是整个给人的印象却是像极了。一旦你仔细端详,那种令人吓一大跳的相像就消失了,只剩下他们家族间那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亚叙别女士不想等到我们在办公室里安排个会面时间,所以我就直接带她来了。”桑度先生说:“你看起来并不特别——”他故意不说完句子的后半部。
男孩子用一种友善却不带笑容的表情看着她说:“我不太确定你是不是欢迎我回来。”
这是一张很奇怪的、不生动的脸,就像小孩子画出来的脸一样。脸上每一个部分都没有错,比例也都对,但就是缺少了生动。连嘴巴都和小孩子画的一样,呈现出不妥协的一条直线。
他走过去把袜子放在衣柜上,她发现他的脚是跛的。
“你的脚受伤了? ”她问。
“在美国跌断了。”
“可是如果脚还疼,你这样能走路吗? ”
“哦,早就不疼了,”他回答:“只是短了一点。”
“短了! 你是说,再也不能恢复了? ”
“应该是吧。”
他的嘴唇很敏感,她注意到,虽然很薄,当他说话的时候,可以表达很多东西。
“可是总有办法的,”她说:“这只表示当初医生没把你的脚治好。那个医生一定不是什么好医生。”
“我不记得有什么医生医治我。也许那时候我昏过去了。他们该做的都做了:把重的东西挂在我的脚下边……
什么的。“
“可是,柏——”她开口叫他,可是没办法把他的名字说完。
他补上了这个空隙,对碧翠说:“在你还没有完全确定以前,不需要叫我什么名字。”
“现在的外科技术神奇得很,”碧翠继续说,也是有意遮掩方才的漏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
“我得想一想。大约两年前吧,我想。”
除了一两个音节带着一丝儿美国味外,他的口音倒是没什么不对劲。
“嗯,我们得想想办法。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