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
莫利说:“犯罪很有意思。”
巴克咕哝了一声,没有反驳,反正莫利自己会解释这话是什么意思,巴克有的是时间。
他们俩坐在靠墙的两张折叠椅上,面前是碧绿的草坪,再过去是铁栏杆和街道,铁栏杆把退休中心全围了起来。
这个中心很不错,大部分住在这儿的人都不愿离开。
这天早晨,草坪上露珠闪闪,太阳还没有穿过依密的树叶。莫利和巴克两人坐在树下,其他人还在餐厅吃早饭。
莫利拿起膝盖上的望远镜,眺望着对面公寓。莫利瘦骨嶙峋,肩上顶着一件大花运动衫,一头白发乱蓬蓬的,满脸皱纹,两眼湛蓝,他已经七十五岁了,可看上去很年轻,并没有显得迟钝或呆滞。
“五楼的那个女人,”他说,“又到阳台来了。每天早晨同一时间,一定穿着比基尼晒太阳。”
“比基尼有什么稀奇的,海滩上多的是。”巴克说。
莫利把望远镜递给他说:“海滩上可不是这样的。”
巴克拿起望远镜,打量着那座公寓。“我不喜欢她晒得黑黑的,一个身段那么好的女人,应该白嫩嫩、软绵绵的。”说着,放下望远镜,靠着椅背斜躺下。他个子矮小,脸上的肉很松弛,秃头上闪着汗珠。巴克怕热,即使早晨在阴凉处,他也流汗。他宁可陪莫利回屋里聊天。他小心地摸摸铁灰色的头发边,好像那稀疏的头发是什么宝贝一样。
“这也无聊,”他说。“做什么好呢?”
“犯罪,”莫利说。“我早该过犯罪生活,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到这里了。我现在有什么?几块养老金,几块社会福利金,全交给这个中心了。自己口袋里的钱,还不够买进城的公共汽车票。
即使有钱搭车,口袋里没有钱,进城干什么呢?“
“我有钱,”巴克说。“我儿子寄给我五块零用钱。”
“那有什么用,”莫利抱怨说。“我们俩辛苦一辈子,剩下什么?
两袖清凤,一无所有。我们是老老实实、奉公守法的人,结果无路可走。我们积蓄的一点钱,都因为通货膨胀用光了。我告诉你,巴克,昨天中心的负责人叫我到办公室,要我每星期再交十美元,否则要我离开。我到哪里弄十美元?如果我不住在这儿,又住到哪儿去呢?“
“他每星期要涨十美元?这倒没有对我说。”
“会说的。”
巴克叹了口气:“那么,我们俩得一起离开此地,我一星期也拿不出十元。”
“你有儿子可以帮忙,我可没有。”
“不,他自己也要养家糊口,他没法每星期多付十元。”
“把望远镜给我,”莫利说。
他再次打量对面的公寓。他说:“每天上午,她丈夫一出门,那个年轻人就来。然后窗帘就放下来。想一想,每天早上,他们不累吗?”
“你以前也年轻过,”巴克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可没有到那种程度过,”他放下望远镜。“如果我到她那里,告诉她,如果每星期不给我十元的话,我就把这事告诉她丈夫。
你想她会同意吗?“
“敲诈勒索?”巴克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呢?全国小偷多的是,你每天都可以在报纸上读到。大财团操纵金钱,生意人偷税漏税,警察收受贿赂,即使他们被抓到了也是不了了之。还有贩毒的,抢银行的,欺诈的。巴克,我告诉你,他们想得对,等他们年老时,钱已经弄够了,那时就不用担心每星期加十元钱了。我一直在想,昨天晚报上有一条消息,说有一个人走进银行,递张字条给出纳,说他有一把枪,如果不将所有的钱交给他的话,就开枪。结果她照办了,他得手后,带着五千元逃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