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愿意她扯进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他她的任何事。
这一次,我想我表现的反应又对了,布莱德利没有坚持要我说出来,他只说:“这是很自然的反应,亲爱的先生,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已经过去了,不用说,你又找到一个完全适合你的人,可以和你共享文学乐趣和生活方式,是个真正的伴侣。”
我这时才发现,他知道贺米亚的事。事情很简单,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我只有一个亲近的女朋友。布莱德利收到我要求面谈的信之后,一定查过我的所有资料,心里早就对我有了大概的了解。
“离婚怎么样?”他问:“那不是最自然的解决方式吗?”
我说:“根本不可能离婚,她——我太太——连听都不愿意听。”
“哈,哈,可以请问她对你的态度如何吗?”
“她——呃——她想回到我身边,她——一点都不讲理,她知道我另外有女朋友,而且——而且——”
“很卑鄙——我懂了,看起来没什么办法了,除非……可是她还很年轻……”
“还有很多年可以活。”我悲哀地说。
“喔,那也难说,伊斯特布鲁克先生。你说她一直住在国外?”
“她是这么告诉我,不过我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在西部,你知道,有时候在那些地方会染上疾病,潜伏期有好几年,等回来之后才突然发病,我就知道两、三个这种例子,这次说不定也一样。要是这样能让你高兴点,”他顿了顿,“我愿意小赌一下。”
我摇摇头。
“她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呢。”
“嗯,赌不赌由你决定……不过我们不妨下个赌注:我用一千五百赌一,这位女士在圣诞节之前就会死,怎么样?”
“还要再快一点!我没办法等了,有些事——”
我是有意不合作,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贺米亚和我已经发展到等不下去的阶段了,或者我“妻子”威胁要找贺米亚的麻烦。也许他以为另外有人在追贺米亚。
随便他怎么想,反正我的目的就是故意表现得迫不及待。
“那赌注就要改变一下,”他说:“我们用一千八百比一赌你太太活不到一个月,怎么样?”
我觉得这时候应该还一下价,就照做了,说我没那么多钱。布莱德利的手法很高明,他不知道靠什么方法查出,我在紧急的时候可以筹到多少钱。他知道贺米亚有钱,因为他小心地暗示,我婚后就会有钱,不会在乎这点赌注。而且,我越心急,他越有利,无论如何都不肯减价。
最后,我终于接受了这个条件。
我立下了一份借据,上面太多法律词句,我大都不了解。其实我很怀疑它到底有没有法律效力。
“这在法律上有效吗?”我问他。
“我想,”布莱德利先生露出一口好的假牙,“它不会发生那种问题。”他的笑容中没有多少善意,“打赌就是打赌,要是有人不付帐——”
我看着他。
“我不该多谈这个,”他轻轻说:“真的,我不该多谈这个。我们不喜欢赖帐的人。”
“我不会赖帐的。”我说。
“我相信你不会,伊斯特布鲁克先生。至于——呃——安排方面,伊斯特布鲁克先生,你说是在伦敦,详细地址呢?”
“你一定要知道?”
“我必须知道所有细节,下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安排你跟格雷小姐见面——还记得格雷小姐吧?”
我说当然记得。
“她是个很让人惊讶的女人,太让人惊讶了,非常有天赋。她会跟你要你太太穿过的东西——手帕之类的都可以——”
“可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