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或许报纸上常可见警察贪污舞弊的丑闻,但不可否认,警察是最接近社会上光怪陆离一面的职业,压力之大一般人很难想像。尤其是刑事。
待在刑事组一年,会觉得什么事都充满了怪异。
待三年,肯定相信世间有鬼,人间有报应。
若运气不好待上个十年,那便遇见什么也不觉得奇怪了……什么报应?那是电视跟小说里才有的东西。
今年,是川哥进北市刑事组第十三年。
不吉利的数字。
川哥蹲在地上,满地触目惊心的干涸血渍,与凌乱的猫毛。
他想起了多年前一桩奇怪的血案。
一个人财两失、遭到恶意抛弃的酒家女,不辞老远潜入负心汉家里,在他的房间悬梁自尽。当时负心汉兀自呼呼大睡,她的尸体就晾挂在负心汉的床前,百分之一千万,就是想将负心汉吓到得一百次神经病。
离奇的是,那位酒家女的肚子还被剖开,肠子面线般倒了出来,嘴角还被利刃往上切开,让脸型异常的邪恶——显然有第二人受雇,加工了酒家女的死亡。
为了毁灭掉另一个人,人类可以变得非常恐怖。
恐怖到乐意先毁灭了自己。
那件始终悬而未解的案子也顺便毁了几个重案组的同事,让他们在连做了好几天恶梦后一齐递出辞呈,且坚拒长官的慰留。
“南搞轨,北猫胎。大案子啊老大。”丞闵喝著刚冲好的热咖啡。
川哥接过特浓的咖啡,大大灌进一口,希望藉此将鼻腔里的腥味给冲去。
用粉笔画成的白色人形线里,死者惊恐的表情犹如蜡像,下腹隆起好大一块,肚子里饱满著尸水,胃囊里强塞著一头死肥猫。
是窒息而死?还是原本就是只死猫?为什么一定要猫?
以上的答案会是关乎缉凶的要件吗?
“你的第一印象?”川哥看著死者眼角白膜上倒映的自己。
“这个凶手不喜欢猫。”丞闵用铅笔逗弄著缝线外露的猫尾巴,僵硬到好像有一根铁丝藏在里头似的,正经八百道:“非常非常不喜欢。”
不同于之前的孕妇惨状,男性死者除了腹腔遭到破坏外,肩膀两侧肌腱也被切断,且没有维生的营养液点滴,显然凶手改变了做法。
原因何在?
是猫胎人想变换把戏?还是凶手另有其人……模仿猫胎人手法的第二凶手?
如果是前者,为什么要变换作案的目标?跟那些没有章法的魔鬼涂鸦有关系吗?乱七八糟不成系统的魔鬼符号,除了疯狂,看不出有任何意义。
突然间,川哥想起了什么。
他仔细挑开缝线审视,眼睛眨也不眨。
忘了在哪里看过,记忆中每个医生手术留下的缝线都不一样,不可能一样。即使是一样的缝法,也可明辨每个医生不同的风格。此时不需要求证法医,死者肚子上的缝线连外行的川哥也看得出来,跟前两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只是每一次都有技术上的进步,但处理的风格上则没有任何改变。
“我们走运了。”川哥说。
“怎么说?”丞闵精神一振。
“抓一个凶手,总比抓两个凶手好。”川哥缓缓站了起来,又喝了一口咖啡,简单环顾四周。
门锁完好,窗户紧闭,现场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
按照连环杀人的犯案脉络,猫胎人不可能是熟人,所以他是个高明的锁匠?还是猫胎人用了让死者愿意把门打开的特殊身分?募款?推销?收第四台费用?还是查户口?
法医说死亡的时间大约是早上十点。十点,这可是个荒谬的时间。
“大白天的。”川哥皱眉,仔细思考:“有谁会选大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