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接不来的一个星期,是我这辈子所过的一段最奇怪的时光,像一场奇怪的梦,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实。
艾格妮斯·华岱尔案的侦讯工作进行的时候,全林斯塔克的人都好奇地参加了。没什么新发现,唯一的判决是:“被不知名的凶手谋杀。”
于是,可怜的艾格妮斯·华岱尔,也在受过众人注目的一刻之后,被埋在安静的教堂旧墓地,林斯塔克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
不,最后一句话不对,不能说像往日一样……
每个人的眼里,几乎都有一种半带畏惧、半带期望的神色。邻居彼此监视着,验尸时确实证明了一点--杀死艾格妮斯·华岱尔的,一定不是个生人,没有谁看到附近出现过流浪汉或者陌生人。那么,一定是林斯塔克的某个人,在街上购物消遣的时候,敲昏了这个没有抵抗力的女孩,又用一支尖串肉针刺穿她的脑子。
没有人知道那个凶手是谁。
我说过,日子一天天像作梦似的过去。我碰到每个人的时候,都带着一种新的眼光--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这可不是种愉快的感觉!
每天晚上,拉了窗帘之后,乔安娜和我就会坐下来谈了又谈,辩了又辩,讨论各种仍然看来很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乔安娜始终坚持认为是皮先生,我经过一阵犹豫之后,还是回到我原先所怀疑的金区小姐。
不过我们还是一再讨论几个有嫌疑的人:
皮先生?
金区小姐?凯索普牧师太太?
爱美·葛理菲?
爱蜜莉·巴顿?
派翠吉?
在这段时间当中,我们始终紧张担忧地等着下一步会发生的事。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就我们所知,也没有任何人再接到匿名信,纳许偶尔在街上出现,至于他到底在做什么,警方又设了什么陷阱,我一点都不明白。葛瑞夫又走了。
爱蜜莉·巴顿来家里喝过下午茶,梅根来吃过午饭,欧文·葛理菲出诊途中来拜访过,我们也到皮先生家里喝过雪利酒,到牧师家里喝过下午茶。
我很高兴地发现,凯索普牧师太太没有再表现出上次见面时那种强硬凶猛的态度。我想她大概完全忘了上次的事。
她现在似乎只关心消灭白蝴蝶的事,以期保全花椰菜和甘蓝菜等植物。
在牧师家度过的那个下午,实在是我们所度过的最安祥的一个下午。房子已经旧了,但是很吸引人,有一间宽大、简朴、舒适的起居室,挂着褪色的玫瑰花纹棉布窗帘。凯索普夫妇家住了位客人,是位上了年纪的和蔼妇人,正用白色棉线编织着东西。我们正用好吃的热圆饼配茶时,牧师进来了,一边安静地对我们笑笑,一边温和博学地和我们交谈,我们过得非常愉快。
我不是说我们避开有关谋杀的话题,事实上并没有。
那位客人玛波小姐,对这个话题当然感到很震惊,她用遗憾的口气说:
“我们乡下实在没什么可谈的!”她认定死去的女孩就像她家的爱蒂斯一样。
“那么好的一个女佣,那么卖力,只是偶尔反应‘有点’慢。”
玛波小姐有位堂兄侄女的嫂嫂,也遭到一些匿名信的困扰,所以这位可爱的老太太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告诉我,亲爱的,”她对凯索普牧师太太说:“镇上的人怎么说?他们认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大概又认为是柯利特太太。”乔安娜说。
“喔,不,”凯索普牧师太太说:“‘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
玛波小姐问起柯利特太太是什么人。
乔安娜告诉她,是村里的女巫。
“是吧,凯索普太太。”